第5章

眼看快要到下班时间,秦望舒在小群发了消息。

‘坐我车的,在C口西侧等我。’秦望舒的消息刚发出去,便有两个人回复了。

‘那其他人都是坐阮宁的车。地方有点远,路上小心。’

组里一共7个人,除了阮宁是本地人,每天开车来上班,其他几人通勤都是靠挤地铁。

二部的人看一部的人齐刷刷的都走了,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

Curran大厦的C口西侧,徐彤俩人站在路口,一辆普通的奔驰缓缓驶来,秦望舒降下车窗,微笑着招呼他们上车。

徐彤上了车才发现,这车外看着普普通通,平平无奇,但是车内却别有洞天,座椅舒适,配置豪华,就连脚下的垫子都看着都格外精致的样子。徐彤一时间脚都不好意思踩下去,生怕弄脏了。

秦望舒问,要听什么音乐?

后排的朱宣连道:“随便吧!”这摸摸那摸摸又随口感叹,“Leila,你这车里的配置比豪车差不了多少啊!太豪华了吧!”

“这车是我舅舅淘汰下来的,我就捡过来开了。就是太费油了。”

“豪车都费油啊!”徐彤羡慕道:“我也想要一个这样的舅舅。”

朱宣笑说:“哈哈,那你可要好好做梦,梦里什么都有。”

秦望舒轻笑,启动车子缓缓驶入车流。

西郊离市中心大概有一个半小时的车程,又正好赶上晚高峰,车流缓慢。秦望舒熟练地切换车道,尽量避开拥堵路段。

海市自上个世纪改革开放后,便迅速崛起,成为经济特区中的翘楚,早已经是世界级一线城市。

月笙酒店是庄园酒店,占地近三百二十亩,酒店背靠山峦,面朝湖泊,环境清幽宜人,酒店不仅停机坪,KTV、健身房等设施一应俱全,还配备一个9洞高尔夫球场,在寸土寸金的海市,其奢华程度不言而喻。

秦望舒一行到的时候,天早已黑透了,一群连绵起伏的建筑群立在山林之间,徐彤瞬间瞪大了眼睛,她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但是这么多人在这边住一晚得花多少钱啊!

Leila三个月的工资?够不够啊!

一行人走进酒店大堂,映入眼帘的就是大厅中间近百平的生态池,池中怪石嶙峋,水草摇曳,几尾锦鲤悠然游弋。

徐彤、阮宁几人,努力让自己目不斜视,极力压抑着内心的惊叹,跟随着秦望舒的脚步,穿过光影交错的长廊,来到预订的包间。

侍者将菜单递上,秦望舒点了几道招牌菜,便将菜单递给徐彤,示意她接着点。因为大家都默契的没有带家属,只有7个人用餐,包间显得格外宽敞。

徐彤接过菜单,菜名到一个没看,全部的心神都盯着那后面的价格上,一道拍黄瓜都要168元,她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随便指了俩个素菜,便把菜单递给坐在她右侧的阮宁。

秦望舒见状,微微一笑,“既然来了,就好好享受一番,想吃就点什么,不要客气。晚上我已经给你们订了两间套房,还约SPA,吃完饭就去好好放松一下。”

阮宁接过菜单,爽朗的笑道:“Leila那我就不客气了。那就八宝葫芦鸭和藤椒螺肉吧!”菜单一路转回了秦望舒手中。她又把菜单给了徐彤,让她再加两道,不用帮自己省钱。

徐彤略带羞涩地笑了笑,小声的说,谢谢Leila。

徐彤内心冒起了小泡泡,Leila简直比绅士还绅士。

菜上齐后,大家边享用美食边聊着趣事,气氛轻松愉快。饭后,秦望舒和他们打过招呼就回房间了。

朱宣躺在SPA床上,感受着温热的精油在肌肤上缓缓流淌,疲惫的身体逐渐放松。突然来了一句,“你说楚言宁现在是不是肠子都悔青了。”

“楚言宁?她啊,自从上次发布会后,就怪怪的,天天阴着个脸。”徐彤轻叹一声,“不过人家可是海大校花,哪是我们这种俗人可以搭理的,人家心气高着尼?”

“也对”朱宣笑了笑,闭上眼继续享受SPA,“不过,你说Leila到底是什么身份啊!她那个车,绝对不低于这个数。”朱宣竖起三根手指。

徐彤瞥了一眼,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我之前轮岗的时候,给设计部打过几天的杂,坐过Elaine的车,我告诉你,一点都不夸张,比这个差远了。”

Elaine是Curran有名的单身贵族,据说年薪已经超过了千万,她的座驾自然是价值不菲。

徐彤不以为然道:“那不是她舅舅的车吗?再说了海市有钱人多如牛毛,你忘记了我们公司的保洁陈阿姨,她家就有四套房啊!还有那个停车场的刘大爷,不说房子了,就连商铺都有好几个。”

“你说也对。”朱宣哀叹,“这世界多我一个有钱人怎么了。”

正在处理无际邮件的秦望舒,觉得有些困了。

吃饱了就困,一点都不假。一看时间才十点多,便想着去寻点提神的东西。在水吧台操作了一通,咖啡不是味淡了,就是后调有点酸。

秦望舒皱了皱眉,固执的认为是咖啡豆的问题,便决定换一种豆子试试。

便套上外套,出了房间,走到另一个房间前,熟练的输了一串密码,直接进去了。

这虽不是月笙酒店最好的套房,却是视野最开阔的一间。是赵学舟给自己专门留给自己的套房。

房间的装修是典型的南洋复古风,大面积的绿色,墙上挂着异域风情的油画,并着藤编、深木色、老家具等元素,营造出一种独特的怀旧氛围。与落地窗外的山林相映成趣,仿佛置身于热带雨林中。

秦望舒走到窗前,深吸一口气,城市的喧嚣顿时被隔绝在外。

她每来一次,都在感叹,真会享受啊!

秦望舒望楼上瞧了瞧,见一点动静都没有,试探性地叫了几声,“舅舅,舅舅,舅舅。”喊了几声都无人应答,秦望舒微微皱眉,又放大了几个声呗,“舅舅,你在吗?舅舅~舅舅~舅舅~,舅舅~~”

楼下正在洗澡的人,听着这怪里怪气的叫声,皱着眉头关了水。慢条斯理的披上浴袍,缓步走出浴室。

秦望舒见一直没人回应,难道回去了。

奇怪啊!

来的时候还看到他的车,难道是还没有回房间。

嗯,很有可能。

于是又试探性的叫了俩声,“赵学舟,赵学舟~。真没在!回去了。”

确定人没在后,秦望舒十分放肆的躺在沙发上,右腿还毫无形象的搭在沙发背晃悠,在茶几上勾了一个苹果,咔咔几口半个苹果已经下肚。

姜雁亭走到二楼扶手边,就看到了这一幕。

虽然离的有些远,依稀能辨别出搭在沙发上的腿上,穿的是白色绸质睡裤,露出一截纤细的脚踝,脚上蹬着一双黄色拖鞋。

三月份的海市尽管气温略有回升,但早晚依然较为寒凉。然而对方仅穿着一件黑色风衣,显然略显单薄。

姜雁亭刚想咳一下,提示对方还有人在,却见秦望舒已自顾自地唱起了歌,且完全沉醉其中。

Hail hail

What's the matter with your head? Yeah

Hail hail

What's the matter with your mind, and your sign and? Oh

前两句还勉强在调上,后面就完全跑调了,且声音却越来越大。唱歌本人倒是沉醉其中,而对于即将入睡的人来说,却如同魔音穿耳。

秦望舒在沙发上利落的翻了个身,从沙发背上滑下,双脚落地,继续哼唱,完全不顾形象。手中的果核随手一扔,精准落入垃圾桶。

三步并作一步,一下就滑到了餐桌旁,拿起花瓶里的一支向日葵。对着向日葵就开始唱了起来,还十分潇洒的转了个圈。

Hail hail

Nothing the matter with your head, baby, find it

Come on and find it

Hail with it, baby,'cause you're fine and you're mine

And you look so divine

Come and get your love

Come and get your love

花朵轻颤,花瓣洒落一地,她却毫不在意,随手将向日葵扔回花瓶,边唱边跳刚要走进厨房。却无意向楼上一瞥,没想到与姜雁亭的目光对个正着,歌声戛然而止。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她不知道,对方看到了多少。

是从她啃苹果的时候已经在了,还是在她唱歌的时候来的,或者是刚刚才出来。

秦望舒自认为是个体面人,在外面一直维持着沉着稳重,彬彬有礼的人设。

没想到这个人设,却在一个见了不到两次的人,面前,啪叽碎掉了。

秦望舒觉得,现在旁边如果有个龟壳,她想她一定会想尽办法钻进去,最起码今天晚上是不想见任何人了。

姜雁亭似乎感觉到了秦望舒尴尬,便主动开口打破沉默,“我刚刚才下来。”

秦望舒暗暗舒了一口气,只觉得,姜先生果真是人美心善,善解人意。赵学舟总算是结交了一个好人啊!如果今天遇到的是谭斯年,那可真是要被嘲笑死。

秦望手指了指冰箱,试图掩饰尴尬,“我就是过来想拿一些咖啡豆。我看到我舅舅车在下面,以为他在这,就直接进来了。”

姜雁亭点头,表示理解,“今天刚好在这边入住,没想这是赵总的房间。倒是麻烦赵总了。”一边说一边沿着楼梯走到了,秦望舒面前。

“可能是其他房间满了,所以才把您安排到这里。但他基本不过来,这里一般没人住。”秦望舒急忙解释,生怕姜雁亭误会,认为赵学舟怠慢他。

认识赵学舟的,且能入住他的房间,自然不是什么泛泛之辈。

“没事。”姜雁亭不在意的笑了笑,见楼下的小姑娘有些局促,便邀请道:“一起来杯咖啡。”

秦望舒愣愣的回了声,好的,却又觉得自己有些不礼貌,随即又加了一声,“谢谢。”

姜雁亭转身走向厨房,他拿起一个袋子,询问,“瑰夏。”

秦望舒摇了摇头,指了指另一个袋子,曼特宁。

曼特宁风味浓郁醇厚,也是姜雁亭一惯的选择。他熟练地将咖啡豆倒入咖啡机,伴随着机器的低鸣声,空气中渐渐弥漫开浓郁的香气。

秦望舒站在一旁,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姜雁亭专注的侧脸上,许是离的有些近,她还能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沐浴露的香气,发丝也带着丝丝潮气,显然对方刚刚是在楼上洗澡,听到了声音,匆忙下来了,以至于头发还没有吹干。

她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拢了拢外套。

萃取的咖啡液缓缓流出,姜雁亭轻声问:“加糖还是加奶?”

“不需要,谢谢。”

“这么晚了,还出来找咖啡,是在忙工作。”男人没有回头,说话时,嗓子里像架了一架管风琴,声音低且醇,悦耳至极。

明明是很普通的对话,却因对方那低醇的嗓音,让秦望舒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她抿了抿唇,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嗯,一些琐事。”

姜雁亭转身将咖啡递给秦望舒,“尝尝合不合口味。”

白皙修长的手,指节分明,正托着墨绿色的咖啡杯。

黑、白、绿极致三色的相撞,看的秦望舒有些目眩神迷。

伸手接过时,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对方的手背,那一瞬的温热仿佛电流瞬间传遍全身,以至于她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那点有点隐晦,见不得人的癖好,好似有些控制不住。

她呼囵的喝了一口,还没品出其味,便快速的说:“挺好的。”

“那个,姜先生,这么晚了,我就不打扰你了。”秦望舒对着姜雁亭扬了扬手里的咖啡,“还有,谢谢,你的咖啡!晚安!”

姜雁亭微微颔首,道:“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