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望舒的生活作息一直很规律，6点起床，锻炼、遛狗、洗澡、8点四十准时到公司吃早饭，9点开始一天的工作。
专项小组动作很快，不过几天上次发布会检查结果就出来了。公司发布了公告，罪魁祸首是后勤部的人孙宇，已经被移交到司法机关处理。而秦望舒也因为这次的疏忽被扣除了这个月的奖金，秦望舒很不高兴，但是也知道事只能到这里了。
现在最要紧的是怎么解决眼前的问题。
秦望舒花了俩天收集了一些王晋的东西，转了几个国外IP地址，把东西发给了审计。她等了几天，结果如石沉大海，毫无回应。
真是白忙活一回。
姜雁亭看着手里的资料，有些意外，“是她？”
说实话罗特助知道是秦望舒时，也很意外。而且对方还十分嚣张，最后发送的地址就是在她办公室的IP。
是笃定没人会花费时间精力来查这个文件来源。
审计提前巡查，是他故意授意的，不过是敲山震虎而已，王晋是有问题，但现在并不是处理的时候。
罗特助做事很细致，在知道这件事是秦望舒做的时候，便认真地调查了她的背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他简直要被对方那一长串的荣誉、奖项看到头晕。
“秦小姐入职简历上写的是耶鲁的经济学硕士，但其实她主修的计算机科学，并且是以优秀博士生的身份毕业。在校的时，就参与过多个高级别项目。”所以，黑入别人的电脑手机，这些对她来说不费吹灰之力。后面这句话，罗特助自然是不能说出来。
“赵学舟，倒是给我弄了个人才过来。”姜雁亭翻了几页资料，便随手放在一边，“让她去接替的Ella的位置。”
罗特助有些惊讶，姜雁亭很少在Curran办公，所以Ella这个董事长特助的位置尤为重要，不仅要向直系上司汇报公司日常运营情况，还要处理各种突发事务。董事长下达指令，也需要Ella去协调执行，确保各部门高效运转。看似位低，实则权重，稍有不慎便会牵一发而动全身。
这并不是一个，刚出社会的职场新人能胜任的岗位。
即便这个人是秦望舒。
秦望舒是在周三的早会上接到的通知，她有些错愕，但很快恢复了平静。但还是下意识的扫了一眼手机，今天不是愚人节，下周一才是。
Larry看着她，意味深长说这个调令，是董事长直接最信任的罗特助亲自下达的。
秦望舒打着哈哈，离开了Larry的办公室。
这回倒是不用多想了，应该是赵学舟出的手。但这一点都不符合赵学舟一贯的作风，这太高调了。这不明晃晃告诉别人，她背后有人吗？王晋的事情自然也就迎刃而解了。
她带着微笑，昂首挺胸的回到了办公室，无视了身后那些羡慕、嫉妒的视线。
人事给了她俩天的交接时间，但因秦望舒这个调令实在太突然，要现提上来一个人来接替她的原岗位，这个人选还得仔细斟酌。
秦望舒想着留一份香火情，便主动推荐了阮宁，“阮宁入职已有三年，去年也完成了两个不错的策划，市场反响都不错，而且他性格沉稳，做事细致周全，是个不错的人选。”这话一出，在座的好几个人都变了脸色，包括楚言宁。
而阮宁则显得有些意外，相对于他来说，徐彤与楚言宁则和她走的更近而已。
“当然，这只是我想法，策划的具体人事安排，还要看Larry你的安排。”
Larry点头，“阮宁的确各方面都符合晋升条件。我会通知人力资源，明天早上进行晋升面试，有意向且符合晋升条件的都可以报名参加晋选。”
晚饭后，楚言宁回到了办公区，却意外的发现，秦望舒还是办公室的灯光依然亮着。
‘砰砰’
秦望舒抬头，见来人是楚言宁也不意外，“还没走？”
楚言宁摇了摇头，她想问下午的事情，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可对方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你是想问我，今天下午为什么推荐阮宁而不是你。”
楚言宁点了点头。
“你是觉得，你有这个能力，也够努力，对吗？”秦望舒淡淡的声音传到楚言宁耳中，毫无波澜，楚言宁看着她眼睛。
“自从我入职Curran以来，在每个部门轮岗评价都是最优。到策划部以后，我每天都加班到很晚，几乎全年无休，策划案也屡获好评。为什么你要推荐阮宁而不是我？”楚言宁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甘。
她不理解为什么没有人能看到她的付出。
秦望舒放下手中的文件夹，抬眸，认真的说：“你很优秀，这毋庸置疑。”
“那你为什么·····”
“比你优秀的人比比皆是，比你努力的人亦不在少数。你问我为什么推荐阮宁而不是你，可能阮宁某些方面是比不上你，但是他比你做事更周全，更细致。至于你说的策划案，你去年的策划案的确不错，实行过后，华北片区当月的收益比同年增长了几个点。但，”秦望舒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对方打断。
楚言宁像是再也忍受不了一般，大声道：“不要这么冠冕堂皇的讲那么大一堆，你不就是因为当初在年会上的事情，迁怒我吗？”
“难道你想让我对所有人说，我被上司性骚扰吗？那我还在这个公司有立足之地吗？”
秦望舒当即否定，“我没有。”
秦望舒原本是存着和她好好说的心思，但看对方心情这么不稳定，也没了这个心情，“如果你来我这里，只是为了发泄心底的那点不甘，那你是找错地方了。我和你只是同事，严格来说是上下级关系，你有怨气又不甘，应该忍着。回到家和你的男朋友孙宇倾诉，而不是对着一个毫无关系的陌生人。”
她无视楚言宁眼中的震惊与仓皇，“我一直没有说破这件事，是以为你会有自知之明。我是实在没想到，会有人脸厚到这种地步。”紧接着她嗤笑一声，像是大开眼界了一般，悠悠道：“如果你真的有自信，可以参加明天竞聘，总目葵葵之下，一个小小的策划经理，没人会去暗箱操作。”
楚言宁紧握双拳，指甲嵌入掌心，却强忍着泪水。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声音微颤：“我会参加竞聘，证明自己的能力。但孙宇做的事情，我事先并不知情，所以这个罪名我也不认。”
秦望舒冷眼看着她，语气平静：“不管你认不认，终究是因为你的原因，对方才会在发布会上动手脚。你自以为自己才华斐然，比别人都要优秀，认为别人都是在打压你，嫉妒你。”
“你认为自己是块金子，可是你忘了，这里是海市，这里金碧辉煌。这里从来都不缺优秀的人，努力的人，就连你最看不上的徐彤，她也是名校毕业·····”
海市这俩天的天气，略有些怪异，气温骤升，最高温度竟然达到了25摄氏度，甚至就连晚风都带着一丝温柔。
秦望舒路过街角时，看到了一家还未关门的花店，橱窗里的芍药开得十分娇艳，店员说这个芍药的名字叫‘落日珊瑚’，自盛开到凋落会有四种颜色的变化，从深粉慢慢变成橘粉再到浅粉最后变成奶油色，犹如落日西沉一般，美得让人心动。
秦望舒从前住的地方，有很多很多的花，一年四季花园里都弥漫着花香。每天清晨，穿着白衣的男人都会在花园里修剪花枝，为它们浇水施肥。午后，他总会坐在一楼的阅览室里，对着那窗外的花海，捧上一本书，一盏茶，一坐就是一下午。
迎面袭来的刺眼强光，将秦望舒的思绪从回忆的深渊中猛然拽回，她利落的打着方向盘，驶进了地下车库。关灯，熄火，秦望舒看着副驾驶的芍药，有些发愣。她好长时间没想起那个人了，一旦想起就觉得心中一阵悸痛，她瘫坐在驾驶座上，闭上眼睛，深呼吸，试图平复那股突如其来的情绪。过去的回忆如潮水般涌来，却又被她强行压下。
久久，秦望舒轻叹一声，拿起花，在下车的那一瞬间立即挂起微笑。电梯门缓缓合上，门上映着一张略显苍白的脸庞。
秦望舒转过头对着右侧的镜子，竟然发现自己眼下有些青黑，脸颊的毛孔也略显粗大，头发也长时间的没打理显的有些乱糟糟的。
其实她好长时间没有仔细看这张脸了，今天仔细一看，竟吓了一跳，暗叹女鬼也不过如此了。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姜雁亭看着电梯里面站着的人，圆圆猫儿眼睁的大大的，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似的，怀里的花也是微微颤颤的。他感到有些惊讶，同时也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姜雁亭语气中难得带着些许调侃：“怎么了，秦小姐。难不成是被我吓到了？”
“不是。”秦望舒一时间竟有些词穷，总不能和别人说，是被镜子里的自己吓到了吧？
低沉的笑声从头顶传来，姜雁亭轻扬眉梢，目光落在那束芍药上，诚恳的称赞，“花很漂亮。”
“啊！奥。”秦望舒快速看了对方一眼，便低下头，取了几支花递了给姜雁亭。
对方一点都不客气，接了过去，随口问：“五支花，有什么寓意吗？”
秦望舒微微一愣，又想起了上次那一番胡说八道，清清了嗓子，“没什么特别的寓意。就是比较贵。”
爽朗的笑声再次响起，姜雁亭倒是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看着对方站的笔直，眉宇间锐利中透着几分天真。
真像一只敏捷的小豹子。
秦望舒看着那双含笑的眼睛，心脏不合时宜的猛然跳动了一下。这个男人的睫毛很长很密，映衬着一双多情而深邃的眼睛，如湖畔青山，又如晨曦微光，烟波袅袅投于波心。秦望舒不禁移开视线，暗叹，这双眼睛真的很美。
秦望舒此时甚至觉得，这世上任何一个有理智、有思维生物都拒绝不了，被这样一双眼睛的凝视。
姜雁亭见她发呆，“在想什么呢？”
秦望舒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回了一句，没什么。
23楼到了。
“谢谢你的花！只可惜，这么晚了。如果是白天的话，还可以请你我家坐坐。”
“不用，不用。”秦望舒连忙摇头，“您是我舅舅朋友，也算是我半个长辈。只是几支花而已，不必放在心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