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我听到中军方向传来项羽低沉而依旧充满威严的声音：“命牌？好！传令下去，专攻腋下！”
陈舟因此得到了嘉许。但当我看到他回来时，他看我的眼神，少了些许刚才战场上的共患难，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审视。他开始有意无意地靠近我。
“影，这次多亏了你。”他坐在我旁边，擦拭着短刃，状似随意地开口，“想起咱们在下相的时候，一起偷里正家的瓜，被追得满街跑的事了么？那时候的瓜，真甜啊。”
下相？家乡？我脑中一片空白，身体的本能记忆里完全没有这段信息！这是试探，赤裸裸的试探！
我背后瞬间被冷汗浸湿。只能含糊地应道：“呵……是啊，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语气干涩，毫无怀念之情。
陈舟擦拭短刃的动作慢了下来，他抬起头，目光如锥子般刺向我：“影，你有点不对劲。从昨天突围回来就不对劲。口音变了，记性也差了。连老家的事都忘了？”
怀疑在累积！规则B，认知信标在哪里？我目光急速扫视周围——地面是泥泞的血土，残破的兵刃，尸体……没有异常的东西！
就在我几乎绝望，准备拼死一搏时，一阵低沉、悠远、仿佛来自幽冥的号角声，从雾霭深沉的汉军方向传来。
规则三：记忆篡改，汉军的号角声会篡改记忆！
这号角声有着奇特的旋律，钻进耳朵里，像一条冰冷的虫子往脑髓里钻。我身边的几个楚军猛地抱住头，发出痛苦的嘶吼。
“我是汉军！我是屯长王二！我要杀了你们这些楚蛮子！”一个刚才还在并肩作战的战友，突然眼睛血红，挥刀砍向身旁的人。
“不对！我是楚人！不……我是汉人……我到底是谁？！”另一个士兵眼神混乱，在原地打转。
混乱瞬间爆发，自相残杀的惨剧上演。
我也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无数陌生的记忆碎片试图涌入我的脑海：穿着汉军盔甲、在关中耕田、对着“刘”字旗跪拜……这些记忆如此真实，要覆盖我作为“楚军骑士影”的认知。
不！我是假的！但我更不能是汉军！我的核心是“我不是我”！这股来自现代灵魂的、对自身存在的强烈质疑，此刻反而成了锚点！我拼命抵抗，默念着圆周率，用纯粹的、无意义的数字对抗那旋律的精神污染。
我瞥见陈舟，他也在挣扎，额头青筋暴起，但眼神中的清明比我预想的要保留得多。他也在抵抗！
而离我们不远的另一个角落，一个名叫钟离的骑士，表现得更为镇定。他虽然没有完全不受影响，但动作依旧有条不紊，努力制伏身边发狂的同伴，眼神锐利地观察着四周。
号角声持续了约半炷香的时间，终于停止。雾气也渐渐散去，留下一个更加残破和死寂的营地，以及更多同伴的尸体。幸存者们瘫倒在地，眼神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恐惧和自我怀疑。
陈舟喘着粗气，看向我的眼神更加深邃。我刚才抵抗号角时异常的表现，显然又引起了了他的注意。但他没有立刻发难，因为更大的麻烦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