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虚掩着一条缝。
我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机会!
我假装在书架前翻找名录,指尖划过一本本落灰的册子,动作看似从容,耳朵却竖着,捕捉着门外一切的动静。那两个长随,想必也正竖着耳朵听我这边的动静。
就是现在!
我悄无声息地挪到门边,透过那条缝隙,望向书房内部。
陈设依旧,紫檀木的大书案靠窗摆放,在午后斜照的光线下,泛着幽暗的光泽。
暗格……就在书案下方,一个极其隐蔽的角落。前世,我曾偶然瞥见林慕之在那里动作。
位置确认了。但怎么打开?
我屏住呼吸,仔细回想。林慕之……他并非全无破绽。
有一次他酒后志得意满,曾拉着我,指着书案炫耀其机关精巧,说什么“若非知晓那首旧诗诀窍,神仙也难开”。
旧诗……什么旧诗?他当时醉眼朦胧,语焉不详。
我迅速退回书架阴影里,心跳如鼓。必须想起来!
时间不多了!
旧诗……诗稿!
林慕之早年附庸风雅,颇有些诗作,虽然后来钻营官场,弃之不顾,但那些手稿,应该还收着!
我立刻转身出了库房,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疲惫和无奈,对候着的长随说:“名录似是记错了地方,不在库房。许是收在我嫁妆箱笼那些旧书稿里了。春桃,回去找找。”
回到自己的院子,我支开春桃,立刻翻箱倒柜。
嫁妆箱底,果然压着几卷林慕之早年送给我的诗稿,美其名曰“切磋”。
当时只觉得是少年夫妻情趣,如今看来,满是讽刺。
我一首首飞快地翻阅,指尖都因急切而微微颤抖。
不是风花雪月,就是怀才不遇。
直到一首咏竹的七绝映入眼帘,诗句平平,但旁边有一行小字批注:“坚劲藏于内,枢机暗转时。”
枢机暗转!
电光石火间,我明白了!
诗句或许只是掩饰,关键在“枢机暗转”!
暗格的机关,需要按照特定顺序转动枢纽!
而那顺序,很可能就藏在诗句的排列或者字的笔画里!
我强迫自己冷静,仔细分析那四句诗。
目光最终锁定在每句的第三个字上。
它们的笔画数……连起来是一个数字序列!
成了!
压下心中的狂喜,我将诗稿原样收好。
现在,只缺一个再次接近书房的时机。
次日,我以找到名录需对照实物为由,再次前往书房库房
。这一次,我更加小心。趁著守卫不注意的间隙,如同最灵巧的狸猫,闪身进了书房。
书房里静得可怕,只有我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咚,擂鼓一样。
我蹲下身,手指按上记忆中的位置,触碰到那微不可察的凸起。
按照推算出的数字顺序,左三,右七,左二,右五……
“咔哒。”
一声极轻微的机括响动。暗格弹开了!
里面,赫然躺着一封尚未封口的信笺。
信封上空无一字,但抽出信纸,那熟悉的、属于我父亲门生的笔迹,像烧红的烙铁,烫得我眼睛生疼。
就是它!前世云家灾祸的起点!
我飞快地浏览内容,确认无误。
然后,从袖中取出早已备好的一页无关紧要的书札——是从一本散佚的古籍上撕下的,字迹年代久远,内容风马牛不相及——小心翼翼地替换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