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原信贴身藏好,关上暗格,抹去一切痕迹。
退出书房,回到阳光下的那一刻,我几乎虚脱。
后背的衣裳,已被冷汗浸湿。
第一关,闯过来了。
但那封要命的信是拿到了,赏花宴却仍在眼前。
安王妃……我该如何,在那众目睽睽之下,走到她身边,递出我的橄榄枝?
这才是更难的考验。
3.
赏花宴办得风光体面。
宾客尽欢,赞我林府主母持家有方,赞林慕之前程似锦。只有我知道,这满园锦绣之下,藏着怎样的暗流汹涌。
我一直在等安王妃。
可她只是露了个面,与几位宗室女眷略说了几句,便称身子不适,提前告辞了。
我甚至没找到机会上前敬一杯酒。
看着她离去的轿辇,我指尖冰凉。计划,出了岔子。
不行,不能等。
褚渊的刀已经悬在云家头上,我等不起。
三日后,我命人往安王府递了帖子,言辞恳切,只说近日偶得前朝一幅《山居秋暝图》,听闻王妃雅擅丹青,不敢独享,恳请王妃拨冗品鉴。
借口找得蹩脚,但足够风雅,也给了对方拒绝的余地。
我在赌,赌安王妃对云家尚存的一丝旧谊,以及她对“新鲜事”可能的好奇。
帖子送出去,心一直悬着。
直到安王府回了话,准了。
我才长长舒了口气。
见面的地方在安王府的花厅。
安王妃保养得宜,神色淡淡,透着宗室贵妇特有的疏离。
她没多寒暄,直接让我展开画。
画是真好画。
但我心思不全在画上。
品评间,我状似无意地提起:“近日听外子提及,褚次辅似对西北粮道颇为关注,也不知是何深意。这画中意境闲适,倒让人想起京外风光,若粮道畅通,百姓安居,才是真太平。”
我声音不高,仿佛只是随口感慨。
指尖却微微蜷缩,留意着安王妃的每一丝反应。
她抚着画轴的手顿了顿,抬眼看了我一下,那目光锐利了一瞬,随即又恢复平淡。
“褚相日理万机,操心国事也是应当。”她语气不变,却接了一句,“只是这手,伸得是有些长了。”
有门!
我心中一动,适时露出些许忧虑:“是啊,外子如今在吏部,也是战战兢兢,唯恐行差踏错,辜负圣恩。”这话半真半假,既点明了林慕之的处境,也暗示了褚渊的威势。
安王妃沉默片刻,轻轻哼了一声,没再接话,转而细细评点起画的笔法来。
但我知道,种子已经埋下了。她听懂了。
这位王妃,对褚渊的专权,不满已久。
从安王府回来,刚松了半口气,林慕之就带着一身低气压回来了。
他脸色阴沉,连晚膳都没用几口,在书房摔了一套茶具。
声响透过夜色传来,惊得下人们噤若寒蝉。
我知道,是褚渊那边施压了。
我没拿到那封关键的信,林慕之自然无法向主子交代。
夜里,他歇在我房中,翻来覆去,最后猛地坐起,烦躁道:“以后府中下人出入,需得严加盘查!你也是,无事少出门,尤其是……少与那些宗室女眷往来,免得招惹是非!”
来了。
管控加剧了。
我心中冷笑,面上却满是温顺担忧,柔声问:“夫君可是在衙门里受了气?妾身一介妇人,不懂朝堂大事,只想为你打理好后宅,让你无后顾之忧。”我伸手轻轻替他按揉太阳穴,“至于出门,不过是例行入宫向皇后娘娘请安,这是规矩,总不能废。其他闲杂人等,妾身理会得,不会给夫君添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