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写字楼，陈然坐在靠窗的工位上，指尖捏着刚从人事部领来的工资条，他原本低着头，视线落在 “应发工资” 那一栏，瞳孔却在看清数字的瞬间骤然收缩 —— 不是约定好的六千，而是孤零零的 “3000”，像一根细针，猝不及防扎进他的心里。
他愣了三秒，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以为是连日加班导致的眼花。再睁开眼，工号 “0817”、姓名 “陈然” 清晰无误，实发金额那一栏的 “3000” 依旧刺眼。一股凉意从脚底窜上来，顺着脊椎爬到后颈，他想起这个月每天加班到十点的夜晚，想起跑遍半个城市谈下来的两个小单子，想起出门前妻子叮嘱 “这个月该交房贷了” 的语气，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闷得发慌。
“不可能，肯定是算错了。” 陈然喃喃自语，手指用力攥着工资条，纸张在他掌心皱成一团，边角被指甲掐出几道白痕。他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瓷砖地面上划出刺耳的 “吱呀” 声，周围工位的同事纷纷抬头看过来 —— 坐在斜对面的赵飞原本在刷手机，此刻赶紧把手机扣在桌上，假装整理文件；隔壁的李姐递过来一个担忧的眼神，却又很快低下头，对着电脑屏幕发呆。
陈然没心思在意旁人的目光，他攥着皱巴巴的工资条，脚步沉重地朝着主管办公室走去。走廊里的灯光惨白，映得他的影子忽长忽短，脑子里乱糟糟的，全是疑问：是社保扣多了？还是哪个项目出了问题要扣绩效？他甚至想好了，见到主管要怎么问，要拿出自己的考勤记录和项目报表，好好核对清楚。
可还没走到办公室门口，一阵慢悠悠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伴随着淡淡的古龙水味 —— 那是王山最喜欢的牌子，以前陈然还跟他开玩笑说 “这味道太冲，像把整个香水柜台都喷在身上”。陈然回头，果然看见王山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晃过来，一身藏青色西装熨得笔挺，头发梳得油亮，连皮鞋尖都擦得能映出人影。
王山是陈然的小舅子，也是他现在的直属主管。半年前，王山还是个连客户电话都不敢接的新人，是陈然手把手带他跑业务、教他做策划，甚至把自己谈了三个月的大单子让给了他，帮他保住了工作。可谁能想到，短短半年，王山靠着抢来的业绩升了主管，反过来成了陈然的上司。
“哟，姐夫，这是要去哪啊？” 王山走到陈然面前，停下脚步，双手插在西装裤兜里，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他的目光扫过陈然攥紧的手，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却很快掩饰过去，换上一副 “关切” 的表情，“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跟弟弟说说，说不定我能帮你解决。”
陈然压下心里的火气，把皱成一团的工资条展开，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王山，你看一下，这个月的工资怎么只有三千？之前不是说好了六千吗？是不是人事部算错了？” 他把工资条举到王山眼前，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连声音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 他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希望这只是一场误会。
可王山的反应，却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他所有的期待。
王山低头瞥了一眼工资条，连一秒钟都没到，就伸手一把夺了过去。他的动作又快又狠，陈然没防备，手被带得晃了一下。紧接着，王山双手捏住工资条的两端，手腕猛地发力 ——“刺啦” 一声脆响，工资条瞬间被撕成两半，碎片像雪花一样散落下来，有的飘到地上，有的粘在王山的手指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