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然瞳孔骤缩，看着地上的碎片，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这个嚣张跋扈的男人，还是半年前那个跪在他面前，哭着求他让出业绩的小舅子吗？
“算错？” 王山嗤笑一声，随手把手里的半张工资条扔在地上，用皮鞋尖碾了碾，碎片在鞋底变成了更小的纸屑，“陈然，你是不是老糊涂了？你的工资就该是三千，跟我这装什么装？”
他向前一步，逼近陈然，声音压低了几分，却带着十足的挑衅：“你以为你现在还是以前那个能谈大单子的陈然吗？现在你在我手下，干的就是打杂扫地的活，跟个保洁员没两样！这个月连个小业绩都完不成，还好意思要六千？公司能给你发三千，已经算仁至义尽了，你还在这闹什么闹？”
“保洁员？废物？” 陈然的声音发颤，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愤怒。他看着王山，眼前突然闪过半年前的画面 —— 那天也是在这个办公室，王山穿着洗得发白的衬衫，头发乱糟糟的，一进门就 “扑通” 一声跪在他面前，双手紧紧抓着他的裤腿，眼泪鼻涕一起流：“哥，求你了，我这个月再没业绩就要被开除了，我老婆还怀着孕，家里全靠我一个人…… 你那个单子能不能让给我？我以后肯定报答你，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当时陈然还犹豫了很久 —— 那个单子是他跑了三个多月才谈下来的，客户一开始根本不搭理他，他每天早上七点就去客户公司门口等，中午帮客户送外卖，晚上陪客户应酬到深夜，甚至客户母亲生病住院，他都主动去医院帮忙守夜，最后才换来客户的信任，签了合同。可看着王山可怜巴巴的样子，又想到他是妻子的弟弟，陈然终究还是软了心。
他拍着王山的肩膀说：“行，单子给你，但是你以后得好好干，别辜负了客户的信任。” 王山当时哭得更凶了，连连点头：“哥，你放心，我肯定好好干，以后你有什么事，我第一个上！”
可现在呢？报答变成了克扣工资，感激变成了无情羞辱。陈然看着眼前这个油头粉面的男人，只觉得一阵恶心，胸口的怒火像岩浆一样翻涌，几乎要冲破理智的堤坝。
“报答？” 王山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哈哈大笑起来，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引得办公室里的同事又纷纷探出头来看。他笑够了，才指着陈然的鼻子，语气嚣张：“我能有今天，是我自己一步一步爬上来的，跟你有什么关系？我够努力，够能拼，所以才能当主管！你少在这跟我提以前的事，那都是我应得的！”
他上前一步，几乎贴着陈然的耳朵，声音里满是威胁：“我告诉你，这三千工资，你爱要不要，不要就他妈给我滚蛋！别在这碍我的眼！”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陈然的怒火。他再也忍不住，握紧拳头，猛地一拳砸在王山的左脸上。
“砰” 的一声闷响，王山没防备，被打得踉跄着后退了两步，撞在身后的办公桌上。桌上的玻璃杯 “哐当” 一声摔在地上，碎片四溅，水洒了一地。王山捂着脸，疼得龇牙咧嘴，左脸颊很快就肿了起来，红得像个馒头。
“你他妈敢打我？” 王山又惊又怒，指着陈然，手都在发抖，“我看你是活腻了！我给你脸了是不是？谁让你这么跟我说话的？不想干了是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