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需要一个恶人,一把剜除腐肉的利刃,一个承担天下骂名的妖妃。
于是我披上艳丽的画皮,踩着血路,用我的骂名去铺就他的万世圣名。
登基那晚,龙袍上的冷香将我包裹,他在我耳边用情人般的呢喃低语:“阿鸢,他们都说你蛇蝎心肠,那朕就做这世上,唯一尝过你心尖甜蜜的人。”
01
“唐容嫔冲撞本宫,掌嘴二十,罚跪于雪中,两个时辰。”我端坐于暖亭之中,指尖轻轻叩击着白玉茶杯的边缘,清脆的声响,是这场冬日酷刑唯一的伴奏。
亭外,唐容嫔一张俏脸冻得青紫,哭得梨花带雨。“贵妃娘娘,嫔妾不知做错了什么……”
我懒得理会她的表演,对身边的宫人使了个眼色。立刻便有孔武有力的嬷嬷上前,左右开弓,清脆的巴掌声混着雪粒子,格外刺耳。我需要的就是这刺耳,要让这后宫所有人都听见,我沈鸢,回来了。并且,比以往更疯。
“住手!”一声怒喝伴随着明黄色的身影疾步而来。
来了。我心底冷笑一声,面上却恰到好处地露出几分惊慌,起身行礼:“陛下。”
新帝萧澈看也没看我一眼,径直走过去,亲手扶起哭倒在雪地里的唐容嫔,将自己的大氅解下,披在她单薄的身上。“爱妃受委屈了。”他声音里的疼惜,能腻死人。
唐容嫔哭得更凶了,柔弱地靠在他怀里,手指颤颤巍巍地指向我:“陛下,贵妃娘娘她……她无缘无故便……”
“够了。”萧澈打断她,转过身,一双深邃的眼眸里盛满了冰冷的怒火,直直射向我。“沈贵妃,你如今是越来越放肆了!善妒、刻薄,毫无容人之量!朕罚你禁足景仁宫一月,给朕好好反省!”
我梗着脖子,扮演着一个恃宠而骄却瞬间失势的蠢女人,眼眶微红,倔强地不肯低头。
“怎么,不服?”他往前一步,压迫感十足。
满宫的奴才都跪了一地,噤若寒蝉。
我看着他,他看着我。在众人看不见的角度,他宽大的袖袍轻轻拂过我的手背,一枚小巧精致的暖炉,带着他掌心的温度,悄无声息地落入我的手中。
我心中那点因演戏而起的凉意,瞬间被这暖意驱散。
“臣妾……遵旨。”我低下头,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委屈和不甘。
萧澈冷哼一声,拥着他怀里的美人,头也不回地走了。那背影,决绝得让人生寒。
一旁的贴身侍女夏竹赶紧扶住我,急得快哭了:“娘娘,您这又是何苦?陛下他……”
“他好得很。”我掂了掂手里的暖炉,转身朝景仁宫走去,“走,回宫‘反省’去。顺便告诉咱们安插在唐将军府的人,鱼儿,要上钩了。”
唐容嫔的哥哥,是镇守西北的大将军。半月前,西北急报,说军饷被劫。可我查到的却是,他唐家自导自演,意图逼宫,让萧澈给唐家更多的兵权。
萧澈刚登基,根基不稳,不好直接发作。所以,我回来了。
他需要一把刀,一把能替他斩断这些盘根错节的毒瘤,却又不会脏了他“仁君”之名的刀。
我,就是他最好的刀。
禁足是假,养精蓄锐是真。这出戏,才刚刚开场。
只是我没想到,当天深夜,本该在美人乡里温存的皇帝陛下,却一身寒气地出现在了我的寝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