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冰封末日
窗户上结了三指厚的冰花，毛茸茸的，像长了一层白霉。外面的世界一片死白，看不清楼，也看不清路。只有风声，呜呜地响，跟夜里头狼叫似的。
这是永冻时代的第三天。
我叫程野，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上班族。三天前，一场太阳风暴，把整个世界都给冻上了。电停了，水停了，手机信号也没了。楼下那条最堵的马路，现在安静得像块墓地。
我把电磁炉的功率开到最大。这玩意儿是靠我阳台上那几块太阳能板和蓄电池供的电，省着点用，还够撑一阵子。
锅里的水翻滚着，咕嘟咕嘟地冒着白色的蒸汽。屋里头一下就暖和、湿润起来。
我撕开一包康帅傅红烧牛肉面的调料包，棕色的酱料块掉进锅里，刺啦一声。一股浓郁的香味瞬间就炸开了，充满了整个客厅。这味儿，搁以前我闻都不想闻，现在，比什么都香。
面饼也扔进去。我拿着筷子，慢慢把它搅散。
就在这时，门被敲响了。
咚、咚、咚。
声音很轻，很慢，带着点犹豫。好像敲门的人没什么力气，又怕吵着谁。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栋楼里还有活人？
我关掉电磁炉，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凑到猫眼上往外看。
走廊里黑乎乎的，只有安全通道那扇小窗透进来一点点惨白的光。门口站着一个人，一个女人。
是住我隔壁的凌雪。
她身上穿着一套单薄的真丝睡衣，粉色的，外面只胡乱披了一件羽绒服，拉链都没拉上。整个人在走廊的寒气里缩成一团，冻得哆哆嗦嗦。她的脸白得跟纸一样，嘴唇发紫，一点血色都没有。
我认识她，或者说，我单方面认识她。她是2单元出了名的女神，舞蹈老师，人长得漂亮，气质也好。以前在电梯里碰到，我连个招呼都不敢打。
她现在这副样子，哪还有半点女神的模样。
她又敲了敲门，声音更轻了。咚……咚……
我沉默了一会儿。开门，还是不开？开了门，就是个麻烦。不开门，她可能会冻死在我门口。
我叹了口气，把门栓拉开。
门开了一条缝，冷气“嗖”地一下就钻了进来。
凌雪的目光越过我，直勾勾地盯着我身后客厅里那锅还在冒热气的面。她的喉咙动了一下，咽了口唾沫。那眼神，像饿了半个月的野猫看见了鱼。
她哆哆嗦嗦地从手腕上取下一块表，递了过来。那块表我见过，满是碎钻，亮闪闪的，听说值不少钱。
“吃的……”她的声音又干又哑，像砂纸在磨，“给我点吃的，什么都行。”
我看着那块表，没接。
我转身，从墙角的纸箱里，拿出一桶还没开封的康帅傅红烧牛肉面，放在了门口的鞋柜上。红色的包装，在昏暗的光线下格外显眼。
“想吃？”我看着她，声音不大，但很清楚。
她猛地点头，眼睛里全是渴望。
我笑了笑，指了指那桶面，又指了指我的屋子。
“行啊。从今天起，你住我家，洗衣、做饭、打扫卫生，所有的活你全包了。”
我顿了顿，一字一句地把话说完。
“我管你吃饱。”
2 女神沦落
凌雪的身体僵住了。
她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刚刚还全是求生的渴望，现在一下子被惊愕和屈辱给填满了。她看着我，好像第一次认识我这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