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在她以前的印象里，我大概就是个住在隔壁、没什么存在感的普通邻居。长相普通，工作普通，每天穿着格子衬衫挤地铁，人群里一抓一大把。
现在，这个普通邻居，正站在温暖的屋子里，用一桶泡面，跟她谈条件。
走廊里的冷风吹得她脸色更白了。她咬着嘴唇，那只举着手表的手，在半空中微微发抖。
“你……说什么？”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敢相信。
“你没听错。”我靠在门框上，挡住了大半个门，也挡住了屋里飘出去的暖气和香味。“当保姆，换三餐。干不干，一句话。”
我不是什么好人，也不是坏人。我只是个想活下去的普通人。
末日来了，秩序没了，以前那些值钱的东西，现在一文不值。手表？钻石？能吃吗？能当柴烧吗？都不能。
现在这世道，硬通货就两样：能填饱肚子的食物，能让你不被冻死的燃料。
我碰巧，两样都有。
这都得感谢我的囤积癖，还有三天前手机上突然冒出来的一个叫“小卖部”的APP。那APP界面简陋得像三流程序员练手做的，功能也只有一个：复制。
把一样东西放进它的虚拟空间，每过二十四小时，就能免费复制一次。
当时我刚从超市回来，随手就把一箱没拆封的“康帅傅”红烧牛肉面给放了进去。谁知道，第二天，世界就变天了。
所以，我最不缺的，就是泡面。
但一个人过末日，有很多麻烦。我得时刻盯着我的太阳能电池板，得算计着每天的用电量，得加固门窗，还得防着随时可能出现的危险。如果能有个人打理杂事，我会省心很多。
凌雪，就是个合适的人选。
她看着我，眼神里情绪很复杂。有愤怒，有不甘，还有一丝绝望。她是个聪明人，她知道我说的都是事实。那块表，现在跟一块废铁没区别。而我手里的这桶面，是能救她命的东西。
她以前是高高在上的女神，习惯了被人捧着，被人仰望。现在让她给我当保姆，伺候我一个她眼里的普通男人，这对她的自尊心来说，是个巨大的打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走廊里的温度好像又低了点。我看见她裸露在外的脚踝，已经冻得发青了。
我没什么耐心跟她耗下去。
“不同意，门就在那。”我指了指楼梯口的方向，语气平淡，“想清楚了。你现在走出去，可能连一楼都走不到。”
这句话像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她。
她眼里的光，一下子就灭了。那种挣扎和不甘，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只剩下麻木。
她慢慢地、慢慢地放下了那只举着表的手，手表的金属链碰到羽绒服，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她抬起头，看着我，嘴唇动了动。
“……好。”
就一个字。
声音轻得像叹气，但很清晰。
我点了点头，侧过身，把门完全打开。
“进来吧。”
3 交易开始
凌雪走进屋子的那一刻，身体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哆嗦。
不是因为冷，是因为热。
屋里二十多度的温度，对一个刚从零下五十度的走廊里进来的人来说，就像一头扎进了夏天。她那件单薄的羽绒服，瞬间就显得多余了。
她站在玄关，有些不知所措。脚下的地砖是干的，暖的，跟走廊里那结了霜的地砖完全是两个世界。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红烧牛肉面香味，霸道地钻进她的鼻子里，勾动着她空空如也的肠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