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理她，径直走到厨房，把刚才煮好的面盛进一个大碗里。黄色的面条，褐色的汤，上面还飘着几片干巴巴的脱水蔬菜。
我把面碗和一双筷子放在餐桌上，对着还愣在门口的她抬了抬下巴。
“吃吧。吃完了，才有力气干活。”
凌雪的目光，从进门开始，就没离开过那碗面。她几乎是飘过来的，坐在餐桌旁，拿起筷子。她的手还在抖，筷子夹了好几次，才夹起一撮面条。
她把面塞进嘴里，甚至都来不及吹一下。
很烫。
她被烫得一缩，但没有吐出来，而是硬生生把那口面咽了下去。然后，她就像个饿了很久的动物，再也顾不上什么仪态和形象，埋着头，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呼噜……呼噜……”
整个客厅里，只剩下她吃面的声音。
我坐在对面的沙发上，看着她。她的吃相很难看，汤汁溅到了脸上，头发丝也粘在了嘴角，但没人会笑话她。
眼泪顺着她的脸颊，一滴一滴地掉进面碗里。她没有哭出声，只是无声地流泪，一边流，一边拼命地往嘴里塞着面条。
我知道，这一刻，她作为“女神”的骄傲和自尊，被这碗热气腾腾的泡面，彻底击碎了。
我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看着。我心里没什么得意或者满足的感觉，反而有点说不出的压抑。
这就是末世。它能把一个光鲜亮丽的舞蹈老师，变成一个为了口吃的就能放弃尊严的……保姆。
很快，一大碗面就被她吃得干干净净，连汤都喝得一滴不剩。
她放下碗，呆呆地坐着，好像还没从刚才的状态里缓过来。胃里有了食物，身上暖和了，她的脸色也恢复了一点血色。
她抬起头，看着我。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屈辱和不甘，只剩下一种复杂的平静。
“谢谢。”她说。
“不用谢。”我从沙发上站起来，“这是交易。你吃的第一顿饭，算是预付的定金。”
我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从现在开始，你得干活了。”
她沉默着点了点头。
“去把碗洗了。”我指了指厨房，“然后，把地拖一遍。我要看到这个屋子里，没有一根头发，没有一点灰尘。”
我需要让她清楚地认识到我们之间的新关系。我不是慈善家，我是雇主。她是我的保姆，得听我的。
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建立起一种稳定的、能维持下去的秩序。
凌雪站了起来，一声不吭地拿起桌上的空碗，走进了厨房。很快，里面就传来了哗哗的水声。
我走到窗边，拨开一点点冰花，看着外面灰白色的天空。
这该死的世界，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4 规矩立下
厨房里水声停了。
凌雪走出来，手里拿着一块抹布。她的动作很轻，几乎没什么声音。
她开始擦地。从客厅的角落开始，跪在地上，一寸一寸地擦。她的动作很认真，也很熟练，不像是个从没干过家务活的人。
我有些意外。
在我原来的想象里，像她这样的女神，应该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没想到干起活来，倒是有模有样。
我的房子不大，两室一厅。一个人住，平时也懒得收拾，只能说勉强维持着不脏乱。客厅的沙发上堆着我换下来的衣服，茶几上摆着零食包装袋和几个空易拉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