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子脸色一变，想上前，被霍霆骁拦住。
霍霆骁从兜里掏出一整条万里牌，拍在台球桌边：“九爷，给个面子。规矩我懂，该多少‘水费’，一分不少。”
赵老九这才慢悠悠直起身，掂了掂那条烟，斜眼瞅他：“小子，还算上道。不过嘛……”他拉长声音，猛地一杆子捅出，球哗啦啦撞在一起，“这次的货，有主了。”
“谁？”霍霆骁心里咯噔一下。
台球厅门口的光线一暗。
一个熟悉的身影逆光站在那里，西装笔挺，金丝眼镜反射着冷光。
周时安微微颔首，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得体：“九爷，我来晚了。”他像是才看到霍霆骁，略显惊讶，“霍老板？真巧。你也来……打台球？”
霍霆骁看着周时安那副假惺惺的样子，再看看赵老九瞬间堆起谄媚笑脸迎上去的模样，全明白了。
又是他！
周时安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对着赵老九，话却是说给霍霆骁听：“九爷，上次说的那批‘旭日’，定金我已经付了。这是尾款。”他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轻轻放在球桌上。
然后，他转向霍霆骁，嘴角勾起一个极浅的弧度，像是嘲讽，又像是怜悯。
“霍老板，”他慢条斯理地说，每个字都像针一样扎进霍霆骁耳朵里，“这台球，不是光有力气就能打好的。”
霍霆骁胸口那股邪火几乎要炸开，他看着周时安那副从容不迫的少爷样，看着赵老九点头哈腰地接过那个厚厚的信封，感觉自己像个被戏耍的猴。他拳头攥得咯咯响，刚子在他身后紧张地低吼：“骁哥！”
周时安仿佛没察觉到这剑拔弩张的气氛，甚至还好整以暇地拿起台球桌边霍霆骁刚放下的那条万里牌，掂了掂，对赵老九笑道：“九爷，这烟不错，我拿走了，下次给您带两条更好的。”他这话轻飘飘的，却像是一记无声的耳光，狠狠扇在霍霆骁脸上——连他拿来开路的东西，都被对方随手“笑纳”了。
“周时安！”霍霆骁牙缝里挤出声音，一步踏前。
赵老九的几个手下立刻围了上来，眼神不善。周时安身后的司机也再次上前，气氛瞬间绷紧到极点。
周时安却抬手，轻轻推了下金丝眼镜，对霍霆骁露出一个近乎无辜的表情：“霍老板，买卖不成仁义在。九爷这边的货确实我已经定下了，总不能让你空手而归。”他话锋一转，像是施舍，“我听说……廊坊那边最近有一批处理价的洗衣机，虽然牌子杂了点，但利润尚可。霍老板要是有兴趣，不妨去碰碰运气？”
这话里的轻蔑和打发叫花子的意味，彻底点燃了霍霆骁。他猛地一脚踹翻旁边的空椅子，木屑飞溅！“我去你妈的洗衣机！”他指着周时安，眼睛赤红，“周时安，你给老子等着！这批彩电，你吞不下！”
说完，他狠狠瞪了赵老九一眼，转身吼道：“刚子，我们走！”
摩托车的轰鸣声像受伤野兽的咆哮，撕裂了台球厅外沉闷的空气。霍霆骁把油门拧到底，风灌进他的海魂衫，鼓荡出一片汹涌的愤怒和屈辱。刚子坐在后座，死死抓着车架，不敢吭声。
霍霆骁没回胡同，而是直接冲到了永定门批发市场旁边一个他常去的馄饨摊。下午时分，没什么人，他一脚支地，摘下头盔，重重砸在油腻的小桌上。“老板，两瓶啤酒！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