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后的第十年忌日,顾沉舟包下了整座马尔代夫的岛屿,为我办了一场盛大而悲恸的追悼会。
全球直播的镜头下,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京圈太子爷,形容枯槁,眼底是化不开的浓郁悲伤。
他对着屏幕上我那张旧日的笑脸,哑声说:“念念,十年了,回来好不好?”
我站在他身后,以他新任秘书“安然”的身份,冷漠地递上一杯温水。
看着他为我“守身如玉”、为我“疯魔成活死人”的深情模样,我胃里一阵翻搅,只想发笑。
十年了,顾沉舟,你的深情戏码,是演给你自己看,还是演给我这个……从地狱爬回来的亡魂看?
1.
追悼会现场,白色玫瑰堆积如山,香气浓得令人作呕。
顾沉舟一身黑色西装,身形清瘦,曾经锐利如鹰隼的眼眸,此刻只剩下死水般的沉寂。
他站在巨大的遗像前,那上面是我二十岁时的样子,笑得明媚张扬,不识人间愁苦。
“沈念小姐的一生,如夏花般绚烂……”
司仪用饱含感情的声音念着悼词。
我垂下眼,将手里的文件递给顾沉舟的特助李昂,“李特助,这是三点钟视频会议的资料,顾总现在这个状态,你看……”
李昂接过文件,疲惫地捏了捏眉心,“安秘书,你先放着吧。今天……唉,你知道的。”
我当然知道。
今天是沈念的忌日。
十年前,顾沉舟的白月光沈念,因为他的不信任,惨死于一场精心策划的车祸。
而十年后,我,安然,顶着一张经过数次手术、与过去截然不同的脸,成了杀死“沈念”的那个男人的贴身秘书。
何其讽刺。
顾沉舟终于结束了他漫长的默哀,他转身,目光空洞地扫过人群,最后落在我身上。
那是一种审视,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探究。
来他身边三个月,我早已习惯这种目光。
所有试图靠近他的女人,都会被他这样审视,仿佛要透过皮囊,看进灵魂深处,去寻找那个早已化为灰烬的人。
“安秘书。”
他的嗓音沙哑得像是砂纸磨过,“把这里的花,都换成栀子花。”
我心头一跳。
沈念生前最爱的,就是栀子花。
但我只是公式化地点头:“好的,顾总。”
没有丝毫多余的情绪。
我是安然,一个毕业于常春藤,履历完美,冷静高效的金牌秘书。
我无父无母,是个孤儿,对花粉过敏,尤其闻不得浓郁的香气。
这是我为自己编织的、天衣无缝的身份。
“还有,”他顿了顿,漆黑的眼眸里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情绪,“晚上星辰酒店的晚宴,你陪我去。”
我微微一愣。
晚宴的合作方,是陆氏集团的总裁,陆淮安。
那个亲手策划了我的死亡,如今却与顾沉舟在生意场上斗得你死我活的男人。
我的指甲,在瞬间嵌入了掌心。
十年了,陆淮安,我也该送你一份大礼了。
“好的,顾总。”
我平静地应下,转身的瞬间,眼底的恨意如淬了毒的冰。
2.
晚上七点,星辰酒店顶楼宴会厅。
我换了一身简约的黑色晚礼服,长发挽起,露出修长的脖颈。
镜子里的女人,陌生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