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的脸,熟悉的眼神。
顾沉舟在门口等我,他看到我时,眼神恍惚了一瞬。
我知道为什么。
沈念从不穿黑色,她喜欢热烈明亮的颜色。
而我,安然,衣柜里只有黑白灰。
“走吧。”
他收回目光,率先迈开长腿。
我跟在他身后,保持着一个秘书最得体的距离。
宴会厅里衣香鬓影,陆淮安正被一群人簇拥着,谈笑风生。
他看起来比十年前更加成熟稳重,眉宇间是成功人士的意气风发。
看到顾沉舟进来,他脸上的笑容淡了些,举着酒杯,遥遥示意。
顾沉舟面无表情,径直走向他。
“顾总,好久不见。”
陆淮安笑得像只狐狸,“听闻今天是你亡妻的忌日,你还有心情来参加晚宴,真是敬业。”
他的话里藏着针,尖锐地刺向顾沉舟最痛的地方。
我能感觉到,顾沉舟周身的气压瞬间低了下去。
他的手下意识地握紧,青筋暴起。
就在我以为他要发作时,他却只是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冰冷的笑:“我当然要来。毕竟,有些债,总要当面讨才有趣。”
陆淮安的眼神闪了闪,随即哈哈大笑:“顾总还是这么爱开玩笑。”
他的目光转向我,带着一丝玩味和惊艳:“这位是……顾总的新秘书?很漂亮,就是看起来……冷了点。”
我抬起头,迎上他的视线,微微一笑:“陆总好,我叫安然。”
在他看到我的那一刻,我清晰地捕捉到他瞳孔的微缩。
我知道,这张脸虽然完全不同,但我的眼睛,我的神态,总有一些过去的影子。
而对于陆淮安这种做贼心虚的人来说,任何一点相似,都足以让他心惊。
“安然……”
他咀嚼着这个名字,笑容变得意味深长,“好名字。人如其名,安然自若。”
顾沉舟不动声色地将我挡在身后,声音冷得掉渣:“陆总,我的人,就不劳你费心评价了。”
两个男人之间的气场瞬间剑拔弩张。
我垂下眼帘,掩去眸中的讥诮。
狗咬狗,一嘴毛。
这出戏,才刚刚开始。
3.
晚宴过半,我借口去洗手间,暂时离开了那片是非之地。
冰冷的水扑在脸上,我看着镜子里那张陌生的脸,深吸一口气。
复仇的路,比我想象的更难走。
尤其是在顾沉舟身边,他办公室里摆满的“沈念”的遗物,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我那段愚蠢的过去。
那个碎了边角的马克杯,是我亲手做的;那盆快要枯死的栀子花,是他送我的第一份礼物;甚至他办公桌上的钢笔,笔帽上都刻着一个小小的“念”字。
他用这些东西,将自己囚禁在名为“深情”的牢笼里,十年如一日。
可笑。
如果真的深情,十年前,他为什么不信我?
为什么在我被陆淮安设计,百口莫辩的时候,他只用那种失望透顶的眼神看着我,说:“沈念,我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那种眼神,比刀子还锋利,将我凌迟。
“安秘书?”
一个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回头,是陆淮安。
他不知何时跟了过来,正倚在洗手间的门框上,饶有兴致地看着我。
“陆总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