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迅速恢复平静，擦干手上的水。
“没什么，只是觉得安秘书很特别。”
他走近一步，身上混杂着酒气和古龙水的味道，“你跟了我一个故人，很像。”
我心中冷笑，面上却故作不解：“哦？是吗？那真是我的荣幸。”
“尤其是你的眼睛。”
他死死地盯着我，“像得……让我有些心慌。”
我迎着他的目光，没有丝毫闪躲，反而勾起一抹职业化的微笑：“陆总可能是喝多了。世界上人有相似，不足为奇。”
我的镇定似乎让他打消了一丝疑虑。
他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我：“安秘书这样的人才，待在顾沉舟身边太可惜了。如果哪天想换个环境，陆氏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薪水，职位，你随便开。”
我垂眸看着那张烫金的名片，没有接。
“多谢陆总厚爱。不过，我在顾氏做得很好。”
“是吗？”
陆淮安的语气带着一丝引诱，“顾沉舟现在就是个疯子，活在过去的可怜虫。跟着他，有什么前途？安秘书，聪明人，应该懂得良禽择木而栖的道理。”
我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就是喜欢跟着疯子。因为……我也是个疯子。”
说完，我绕过他，径直走了出去。
身后，陆淮安的脸色，一定很精彩。
我知道，他已经对我起了疑心。
但这正是我想要的。
鱼儿，要开始上钩了。
4.
回到宴会厅，顾沉舟正端着一杯酒，独自站在落地窗前，背影萧索。
我走过去，轻声说：“顾总，时间不早了。”
他没有回头，只是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声音很轻：“安然，你觉得，人死了，会去哪里？”
我的心脏猛地一缩。
“不知道。”
我回答得很快，也很冷漠，“我只相信，人死如灯灭。”
他转过身，深邃的眼眸里带着一丝我看不懂的痛楚：“是吗？可我总觉得，她还在。就在我身边，看着我。”
我强迫自己与他对视，语气平静无波：“顾总，您只是太累了。”
他自嘲地笑了笑，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也许吧。”
回去的路上，车内一片死寂。
司机平稳地开着车，我坐在副驾驶，顾沉舟坐在后排。
我能从后视镜里，看到他疲惫地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眉头紧锁。
突然，他开口了：“明天，陪我去个地方。”
“好的，请问去哪里？我好安排行程。”
“西郊墓园。”
三个字，像三根针，狠狠扎进我的心脏。
那里，是“沈念”的衣冠冢。
我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
“好。”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5.
第二天，阴雨绵绵。
黑色的宾利停在西郊墓园门口。
顾沉舟撑着一把黑色的伞，独自一人走了进去。
我没有跟上，只是站在车边，静静地看着他萧瑟的背影消失在墓碑林中。
我知道，他不需要人陪。
每年的这一天，他都会在这里待上一整天，谁也不见，什么也不做，就只是坐着。
像一尊没有灵魂的雕塑。
雨越下越大，我坐在车里，看着雨水冲刷着车窗，将外界的一切都变得模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