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直接翻到最后一页，结论栏那一行加粗的黑字，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的视网膜上：
依据DNA分析结果，支持样本A（李建辉）与样本B（胎儿）之间存在生物学亲子关系。亲权概率大于99.99%。
99.99%！
白纸黑字，科学认证。
巨大的荒谬感和被欺骗的愤怒，瞬间淹没了我。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医学奇迹？上天眷顾？狗屁！
我猛地抓起手机，拨通了李建辉的电话，声音冷得能结冰：“哥，你在哪儿？立刻回家，现在，马上！我有事问你！”不等他回答，我便狠狠挂断了电话。
半个小时后，李建辉匆匆赶回。他脸上还带着些许疑惑和不耐烦：“小峰，什么事这么急？我正要陪你嫂子去……”
我一把将他拽进书房，“砰”地一声甩上门，将那份打印出来的鉴定报告狠狠拍在他面前的桌子上。
“解释一下！这到底是他妈的怎么回事？！”我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颤抖着，“你别告诉我，真是老天爷开了眼！”
李建辉的目光落在报告上，当看清那行字时，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变得惨白如纸。他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踉跄着后退一步，靠在书架上，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说啊！”我逼上前，死死盯着他的眼睛，“王慧肚子里的孩子，真是你的？你是怎么做到的？啊？！”
巨大的压力下，李建辉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他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我面前，双手死死抓住我的裤腿，眼泪和鼻涕一起涌了出来，声音破碎不堪：“小峰……对不起……哥对不起你，对不起爸妈……我、我骗了你们……”
“我……我偷偷去国外打了一种特效生育针……非常昂贵，据说……据说有很小的概率能创造奇迹……我、我没敢告诉任何人，我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我没想到……没想到真的成功了……”
他仰起脸，泪眼婆娑，眼中充满了乞求：“小峰，哥求你，千万别告诉爸妈，别告诉小慧！就让他们以为这是老天爷的恩赐，好不好？给我留点尊严……我、我好不容易才……才像个真正的男人……”
他哭得浑身发抖，语无伦次。
特效生育针？奇迹？
我看着跪在脚下、卑微乞怜的哥哥，心中怒火与怜悯交织，混乱到了极点。那份鉴定报告像一块巨石压在心头，科学的结果不容置疑，可哥哥这番漏洞百出的说辞，却又处处透着诡异。我能相信他吗？我能为了维持这表面的“圆满”，而选择闭上眼睛，一起编织这个谎言吗？
那一晚，我彻夜未眠。窗外月色惨白，映照着我一夜的挣扎和纠结。
就在天际将亮未亮，我最彷徨无助的时刻，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一下。
发出了一声微弱的信息提示音。
我疲惫地拿起手机，划开屏幕。
发信人赫然是——王慧。
信息的内容很短，却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精准地刺穿了我所有的犹豫和幻想：
“孩子不是他的，针也是我伪造的。但真正的父亲，你绝对猜不到是谁。”
手机屏幕的光，在黎明前最浓重的黑暗里，刺得我眼睛生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