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沈凌瑶把最后一件属于顾晨的东西放进纸箱时,指尖不小心蹭到了箱角的硬纸板,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

她盯着那道痕迹看了两秒,像在看他们之间那些没来得及修复的裂缝,最后还是弯腰,把箱盖轻轻扣上。

房间里还残留着顾晨惯用的雪松味洗衣液气息,混着她种的薄荷草香,曾是她最安心的味道,此刻却像细密的针,扎得人呼吸发紧。

书桌上那盆多肉已经枯萎了,叶片皱巴巴地贴在花盆边缘——那是他们第一次约会时在花市挑的,她以前总笑顾晨是“植物杀手”,说这盆多肉要是死了,就罚他洗一个月碗,可最后,却是她忙着照顾生病的母亲,顾晨又忘了浇水,让它成了这段感情的陪葬品。

门铃声响的时候,沈凌瑶正在擦书架上的相框。相框里是去年冬天拍的,她裹着顾晨的黑色羽绒服,鼻子冻得通红,却笑得眉眼弯弯。

顾晨从身后抱着她,下巴抵在她发顶,眼里的温柔能溺死人。她赶紧把相框倒扣在书架上,深吸一口气,才去开门。

顾晨站在门外,手里拎着一个纸袋,里面是她昨天落在他公寓的围巾。

他穿着那件她送的灰色羊毛大衣,头发有点乱,眼下有淡淡的青黑,看起来像是没睡好。看到沈凌瑶,他的眼神亮了一下,随即又暗下去,像被风吹灭的烛火。

“给你送围巾。”他把纸袋递过来,声音有点沙哑,“还有……我来拿我的东西。”

沈凌瑶接过纸袋,指尖碰到他的手,冰凉的,她下意识地缩了缩。

“在玄关,你自己拿吧。”她侧身让他进来,目光落在他脚上——他还穿着她去年给他买的棉鞋,鞋底已经磨得有些薄了。

顾晨走到玄关,看着那个印着“搬家专用”的纸箱,手指悬在箱盖上,却没敢打开。

他能想象里面装着什么:他的剃须刀、他的笔记本、他那件没来得及带走的格子衬衫,还有……他送她的第一份礼物,一个笨拙的手工陶罐,当时他还说“以后用来装你喜欢的干花”。

“瑶瑶,”他转过身,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们……真的不能再谈谈吗?”

沈凌瑶靠在客厅的门框上,双手轻轻抱在胸前,这个姿势像一道无形的屏障。“顾晨,我们谈过很多次了。”

她的声音很稳,没有哭腔,也没有愤怒,只有一种耗尽力气后的平静,“你说你忙,我理解;你说等项目结束就陪我,我等了。

可从三月等到九月,我的生日你在加班,我们的纪念日你忘了,我妈住院那天,我在医院走廊给你打了五个电话,你只回了一条消息,说‘在开紧急会议,晚点说’。”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窗外——楼下的梧桐树叶子已经黄了,一片片往下落,像极了他们慢慢流逝的感情。

“顾晨,我不是不能等,我是怕等下去,我会忘了我们当初为什么在一起。我需要你的时候,你永远在‘忙’;我想和你分享开心的事,你永远在‘开会’;我难过的时候,你连一句认真的安慰都没有。这样的日子,我过够了。”

顾晨的心脏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疼得他呼吸都发紧。

他想解释,想告诉她他拼命工作是为了给她更好的生活,想告诉她他看到那五个未接来电时有多愧疚,可看着沈凌瑶清澈却没了温度的眼睛,所有的话都变成了无力的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