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整个歌剧院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目光,包括那些刚刚还在互相猜忌的人们,此刻都像利剑一样,齐刷刷地刺向了最高审判官——那维莱特。
7
一派胡言。
这是我脑海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
以我对那维莱特的了解,他那刻板到近乎古板的性格,绝不可能与愚人众为伍。
这影像,假得不能再假。
那维莱特自己当然更清楚。
他湛蓝的龙瞳里闪过一丝怒意,周身的水元素开始不安地波动。
他能在一秒钟内,用一百种方法证明这影像的伪造之处。
但,证据重要吗?
不重要了。
花火要攻击的,从来都不是事实。
她攻击的,是“信任”。
当民众本就处在预言和“伪神”的双重恐慌中,任何一点火星,都能点燃他们心中怀疑的炸药桶。
“天啊……原来最高审判官才是叛徒?”
“他……他想勾结至冬国,推翻水神大人?”
“难怪他要如此咄咄逼人地审判芙宁娜大人,原来是为了夺权!”
窃窃私语变成了公开的指控。
那些刚刚还在唾弃我的民众,此刻看那维莱特的眼神,比看我时更加充满了恐惧和愤怒。
因为一个无能的神,最多是尸位素餐;而一个背叛的统治者,却会将整个国家带入深渊。
我看着那维莱特。
看着那个永远冷静,永远高高在上,永远执掌着真理与裁决的最高审判官,第一次,露出了百口莫辩的神情。
他被冤枉了。
就像五百年来,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的我一样。
一股奇特的,病态的,扭曲的快感,像毒蛇一样,从我的脊椎深处缓缓升起。我看着他那张写满“荒谬”二字的脸,竟然……有点想笑。
原来,高高在上的龙王大人,也会有今天。
原来,被所有人误解的滋味,是这样的啊。
我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了一个真切的,发自内心的笑容。
而我身边的花火,感受到了我情绪的变化。
她凑过来,声音里满是赞许和诱惑。
“感觉怎么样?看着高高在上的审判官,也跌入你所在的泥潭里。”
她伸出戴着手套的手,指尖冰凉,若有似无地,轻轻抚过我因紧张和一丝丝兴奋而微微颤抖的指尖。
“你的手在抖……”
“是害怕,还是……兴奋呢?”
8
兴奋。
是兴奋。
我被自己内心升起的这个答案吓了一跳。
我应该恐惧,应该排斥这个来历不明,将一切拖入深渊的疯子。
但是我没有。
我的身体在发抖,不是因为寒冷或害怕,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战栗。
像一个被囚禁了五百年的囚徒,第一次看到了越狱的希望,哪怕那希望的尽头是更彻底的毁灭。
花火感受到了我的变化。
她那抚摸我指尖的动作变得更大胆了些。
她的手指,像一条冰冷的蛇,顺着我的手背,缓缓滑向我的手腕,最终,轻轻握住了。
她的体温很低,像是没有生命的玩偶。
但那份冰冷,却奇异地安抚了我滚烫的神经。
“感觉怎么样?”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蛊惑的笑意,每一个字都像钩子,勾着我堕落,“看着高高在上的审判官,也跌入你所在的泥潭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