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什么哭！”
她猛地提高声音，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就知道哭！爸爸走了是我害的？是你天天不听话，天天闹，才让他烦我们的！”
小远被她吼得一哆嗦，眼泪掉得更凶了：“妈妈，我没有……”
“还敢顶嘴！”
杨梅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觉得有团火在烧，她往前一步，伸手就推了小远一把。
孩子个子小，没站稳，往后倒去，“咚”地一声撞在了墙角的暖气片上。
小远疼得闷哼一声，捂着胳膊蹲在地上，眼泪掉在地板上，砸出小小的湿痕。
杨梅这才回过神，看着蹲在地上的孩子，心里“咯噔”一下。
她赶紧走过去，蹲下来想碰小远的胳膊，又怕碰疼他，手悬在半空中：“小远，对不起，妈妈不是故意的……”
小远抬起头，眼睛红红的，看着她，没说话。
“妈妈今天心情不好，”杨梅的声音软下来，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慌乱。
“妈妈也很难受，毕竟……妈妈也是第一次当妈妈啊，有时候控制不住脾气，你别怪妈妈，好不好？”
她伸手把小远搂进怀里，孩子的身体还在发抖，却乖乖地靠在她身上。
杨梅抱着他，闻着他头发上淡淡的洗发水味，心里的愧疚像潮水一样涌上来。
可那股没处发泄的怨气，却像埋在土里的种子，悄悄扎了根。
她总觉得，要是老周不走，要是小远不闹，要是小远更懂事点，她也不会这么愤怒。
客厅的时钟“滴答滴答”地走，砂锅还在厨房里温着，排骨汤彻底凉透了，就像这个晚上，凉得人骨头缝里都发疼。
第二章：长袖衫下的淤青
第二天早上，杨梅是被小远的动静弄醒的。
她睁开眼，看见孩子正坐在床边，小心翼翼地穿衣服。
左边的胳膊抬得很费劲，动作慢得像个小老头。
“怎么不叫妈妈帮你？”杨梅坐起来，声音还有点沙哑。
小远回头看她，笑了笑，那笑容有点勉强。
“我自己能穿，妈妈累，多睡会儿。”
杨梅心里一酸，走过去帮他穿衬衫。
手指碰到小远胳膊的时候，孩子明显瑟缩了一下。
她撩起袖子一看，昨天撞在暖气片上的地方，青了一大块，像块丑陋的胎记，印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刺眼。
“还疼吗？”她轻轻碰了碰。
小远咬着嘴唇，摇了摇头，却还是没忍住吸了口气。
“都怪妈妈！”杨梅的声音低下来。
“妈妈昨天太冲动了，以后再也不推你了。”
小远伸手抱了抱她的腰：“妈妈不生气就好，我不疼。”
杨梅抱着孩子，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她赶紧别过脸，从衣柜里翻出一件长袖T恤，让小远换上。
“今天穿这个吧，外面有点凉。”
其实天气预报说今天三十度，穿长袖会热，但她不敢让别人看到小远胳膊上的淤青。
她怕别人问，怕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她，更怕别人说她不是个好妈妈。
送小远去学校的路上，杨梅一直在想，是不是自己真的太矫情了？
老周要赚钱养家，忙也是应该的；小远还小，不懂事也正常，自己怎么就控制不住脾气呢？
她拿出手机，给老周发了条微信：“小远胳膊青了，昨天我推了他一下，对不起，以后我会注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