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的手,修长干净,和他满是老茧、沾着水泥灰的手,像两个世界的东西。
“妈妈!”晓冉挣脱他的手跑过去。
苏婉晴脸上的笑僵了一瞬,赶紧蹲下来抱女儿。“这位是?”林国栋走过去,声音有点发紧。
“这是江景明,东南大学的博士生,跟我同校公派留学的,顺路。”苏婉晴语速飞快,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角。
江景明伸出手,指尖只碰了碰他的指腹,像碰了什么脏东西:“林先生你好,常听雨薇……哦不,婉晴说你做工程,很辛苦。”
那眼神扫过他的工装袖口时,林国栋心里像被针扎了一下。
回程的车上,苏婉晴坐在副驾,频频回头跟江景明说话,聊的都是“学术会议”“导师项目”,他插不上嘴,只能盯着后视镜里两人相谈甚欢的样子,心里的不安像水草疯长。
“江叔叔,你是妈妈的好朋友吗?”晓冉趴在后座问。
江景明摸了摸她的头:“是啊,晓冉要好好学习,以后也去国外读书。”
苏婉晴赶紧打断:“小孩子别问那么多,快睡会儿。”
林国栋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车窗外的雨丝斜斜划过,模糊了视线。
到家后,苏婉晴说倒时差,锁了卧室门。
半夜,他起来给晓冉盖被子,路过卧室门口,听见她压低声音打电话:“……他没怀疑,你别担心……明天我去办留学证明,威斯汀见,你上次说的那对耳环我去试试。”
林国栋浑身的血都凉了。
他靠在墙上,腿麻得站不住,脑子里反复闪着机场的画面,还有结婚时苏婉晴说的“这辈子没选错人”。
接下来十天,苏婉晴天天外出。
有时说见老同学,有时说办学历认证。林国栋没戳穿,只是默默记着她回来时身上的香水味——以前她从不喷这么浓的香奈儿五号,总说闻着头晕。
8月6号那天,他提前下班,买了苏婉晴最爱吃的南塘老街桂花糕,想给她个惊喜。
推开门,鞋柜里多了双男士皮鞋。
42码,和江景明的脚码一模一样,鞋面上还沾着新鲜的泥渍。
林国栋的心沉到了底。
他冲进卧室,床头柜的抽屉没锁。一张宁波市第一医院的妇科病历掉了出来,就诊日期是8月6日,“早孕”两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眼睛生疼。
病历旁,还压着张威斯汀酒店的房卡,背面写着入住日期:8月5日至8月6日。
他拿着房卡,打车直奔酒店。前台报出苏婉晴的名字时,电脑屏幕上跳出“同住人:江景明”。
林国栋没上去。
他坐在大堂的沙发上,从下午等到深夜。水晶灯晃得他眼睛疼,脑子里全是以前的事——出租屋里,他把苏婉晴的手揣进怀里暖着,她说“以后咱也住一次大酒店”。
原来,她真的住了,只是身边的人不是他。
凌晨一点,电梯门开了。
苏婉晴和江景明走出来,江景明搂着她的腰,低头在她耳边说什么,逗得她笑出声。她穿着米白色连衣裙,脖子上戴着条铂金项链,吊坠是个小小的“江”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