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响是个外卖员，专跑城郊那条总爱起雾的沿海公路。这天暴雨冲垮了半座石桥，他绕路时被一阵怪风卷进了海边的山洞，再睁眼，眼前的景象让他攥紧了手里的餐箱——洞底竟是片泛着蓝光的水域，几条半人高的“大鱼”正围着他转，鳞片在暗处闪得像手机闪光灯。
“你是来送‘陆地甜水’的吧？”领头的“大鱼”开口，声音像含着水，“我家小公主三天没喝到芒果椰椰了，人类平台总定位不到龙宫。”李响这才看清，对方有张清秀的人脸，尾巴拍打着水面，溅起的水珠落在手机上，竟让没信号的屏幕跳出了“订单已接单”的提示。
他跟着“大鱼”往水下走，衣服却没沾半点水，反而像裹了层温温的膜。龙宫比他想象的朴素，没有金银珠宝，只有发光的珊瑚摆成的桌椅，穿纱裙的“宫女”正用贝壳碗分着珍珠奶茶。小公主扎着双马尾，看见餐箱就扑过来，吸管戳进杯盖的瞬间，整个龙宫的光都亮了三分。
“这杯算我请，但你们得帮个忙。”李响想起暴雨冲毁的石桥，每天都有老人绕远路去镇上看病，“能不能把冲去的石头送回岸边？”老龙王盯着他手里的空杯，突然笑了：“你们人类总说‘滴水之恩’，这杯甜水，够我们动次‘潮汐’了。”
第二天清晨，李响再路过石桥时，原本断裂的地方竟多了一排平整的青石板，石板缝里还嵌着几颗亮晶晶的小石子——像极了龙宫珊瑚的碎片。后来他再往海边跑，偶尔会收到备注“多放珍珠”的订单，地址栏写着“潮音洞第三块礁石下”，点开定位，地图上会跳出一片闪着光的蓝色水域，配送费后面跟着个无穷大的符号外。
李响盯着手机屏幕上那个闪着蓝光的“无穷大”符号，指尖还残留着上次在龙宫沾到的、带着海水清冽感的温膜触感。自从石桥修复后，他每次跑沿海公路的订单，总会有意无意绕到潮音洞附近，却再没见过那几条半人高的“大鱼”，直到半个月后的一个暴雨夜。
那天凌晨两点，他刚送完最后一单烧烤，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不是常用的外卖平台提示音，而是一种像海浪拍礁石的“哗哗”声，屏幕自动亮起，跳出一个从未见过的订单界面——收货地址依然是“潮音洞第三块礁石下”，备注却从“多放珍珠”变成了“紧急！带三瓶500ml的医用酒精，要未开封的”，配送费后面的无穷大符号旁，多了个红色的感叹号。
“这龙宫是出什么事了？”李响心里犯嘀咕，却没多想。上次老龙王帮他修好了石桥，现在对方有求，他没理由拒绝。附近24小时便利店刚好有医用酒精，他买了三瓶塞进餐箱，骑着电动车往潮音洞赶。
暴雨比上次冲垮石桥时还大，雨点砸在头盔上“砰砰”响，沿海公路的雾浓得像化不开的牛奶，能见度不足五米。快到潮音洞时，他突然听见一阵奇怪的声音——不是海浪声，而是像金属被强行撕裂的“咯吱”声，夹杂着几声微弱的、类似鱼类的呜咽。
他停下车，拎着餐箱往山洞跑。洞口的海水比平时涨了近一米，泛着不正常的暗黑色，原本该闪着蓝光的水域，此刻竟飘着几缕银色的、像鱼线一样的东西。他刚要喊“老龙王”，一条熟悉的、带着青蓝色鳞片的鱼尾突然从水里甩出来，重重拍在礁石上，溅起的水花里，竟混着几滴暗红色的液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