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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了吗,公主府又有喜事了。」
「啧啧,这驸马爷运气真好啊。」
「可不是吗,中了状元又被永嘉长公主看上,前途无量啊。」
客栈里,茶客交头接耳。我指尖一颤,茶水溅湿了袖口。
我当即潜入了公主府。
书房里,一位形容憔悴,失魂落魄的男子正拿着一封信又哭又笑。
若非来通传的下人称他为驸马,很难把他同那个风头正盛的新贵联系在一起。
「回大人,还是没有苏宛姑娘的消息……」下人战战兢兢地说道。
「找!再去找!找不到你们也不用回来了!」他双手撑桌,肩膀剧烈颤抖,状若癫狂。
「阿宛,你究竟在哪……」
待他离开,我依照刚才所见打开暗格,拿出那封一直被他攥在手里的信。
「启明
京城太繁华了,终究是不适合我。
这些时日多有叨扰,愿君与公主琴瑟和鸣,白头永偕。
苏宛亲笔。」
字迹娟秀清丽,确是出自阿宛之手。
她是自己走的。
我脑海中浮现阿宛来京时那张雀跃兴奋的脸,与信中的寂寥字句两相映衬。
她在这里究竟经历了什么?
我悄无声息地离去,转向府中另一处院落。
身着锦袍的女子斜倚在软榻上,正慢条斯理地喝着药膳。
当是皇上唯一的妹妹永嘉长公主裴月。
「殿下,太后宫里又拿了些灵芝人参过来,说这头三个月最为要紧,得好生养着。」
「放着吧,一天天吃得我燥得慌。」
裴月搁下汤匙,指尖轻敲案几。
「驸马今日如何?」
「回殿下,仍是老样子,不吃不喝,不许人近身……」婢女顿了一下,「还在找那人的下落。」
「混账东西!」裴月猛地挥落碗盏,碎片四溅。
「主子息怒,小心腹中胎儿!」一位年长的侍女急忙上前。
「驸马毕竟是读书人,讲究情义名声,那贱婢跟了他几年,一时难以接受罢了,过些时日,自然就淡忘了。」
裴月冷哼一声,「让他找吧,那贱人如今在乱葬岗里,怕是骨肉都发烂了。」
她果然知情,我的眼神冷了下来。
「倒是便宜她了。原想让她在那最腌臜的地儿滚上一遭,看她还能不能摆出一副天真作态。」
侍女队列末梢,一个丫鬟手指几不可察地一颤,眼神闪过一丝哀伤与恐惧。
我记住了她的脸,心里已有了想法。
6
是夜。
月光惨淡,树影幢幢。
我一身素衣,易容成阿宛模样,在侍女翠萍回房的必经之路上等着。
「翠萍……」
翠萍闻声抬头,瞳孔骤缩,尖叫卡在喉咙里,腿一软瘫倒在地。
「苏……苏宛姑娘?」
「我知道你死得冤枉,但奴婢也帮不了你,冤有头债有主,您放过我吧!」她涕泪交流,磕头不止。
「我如今成了冤魂,无法超生,但魂魄有缺,前事尽忘。」
「你若如实告知一切,或可解我执念。但若有半句虚言,你会遭戾气反噬,横死当场。」
「我我我都说!」她吓破了胆,一五一十地将阿宛在府中的种种遭遇告诉了我。
我站在原地,一字一句听完,面上平静如水,然而指甲早已陷入掌心,掐出一弯血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