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归元宗有个特色项目，叫问心梯。
九百九十九级台阶，专捅人心窝子，你越在乎谁，谁就跳出来指着你鼻子骂，骂到你怀疑人生，道心崩碎为止。
宗门上下，闻之色变。
轮到我了。
他们都说我情感丰沛，共情力强，肯定第一步就得哭着滚下来。
我叫姜澈。
没错，我共情力是强，强到能共情这问心梯的剧本写得有多烂，逻辑有多不通，后台的BUG有多离谱。
所以，当我的“亲人”、“爱人”、“恩师”排着队上来哭诉，控诉我冷血无情，抛弃他们来修仙时。
我没崩溃。
我只是……给他们开了个座谈会，顺便当了回红娘，再手把手教了一下梯灵什么叫KPI。
毕竟，道心不是玻璃心。
我的道心，是防弹钢化玻璃心，还能反弹一切逻辑攻击的那种。
只是我没想到，这梯子，根本就不是个考场。
它是个求救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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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元宗的问心梯，就立在戒律崖边上，黑黢黢的，一眼望不到头。
风一吹，呜呜的，像无数个冤魂在排队等着投胎。
今天，轮到我，姜澈，上去走一遭。
山门广场上，乌泱泱全是人。
同门师兄弟姐妹们，看我的眼神，充满了同情、怜悯，以及一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奋。
“姜师姐这次悬了。”
“是啊，她平日里对路边的蚂蚁都得柔声细语，这问心梯专克她这种心软的。”
“我上次走到第三十阶，我那死了一百多年的奶奶从土里爬出来骂我不孝，我当场就道心不稳滚下来了。”
“你那算什么，我走到五十阶，我养的那条狗都成精了，控诉我没给它娶媳妇，害它断了香火！”
我听着这些窃窃私语，面无表情。
负责监考的执事长老，清了清嗓子，用一种奔丧的语调说：“姜澈，此梯九百九十九阶，一步一问心，一步一幻象。皆由你心中至亲至爱之人化成，攻你道心软肋。若心神失守，便会跌落，切记，守住本心，方得始终。”
他看我的眼神，活像在看一个马上要被凌迟处死的犯人。
“去吧。”
我点点头，提起裙摆，一只脚踏上了第一级台阶。
脚下石阶冰冷。
眼前的景象瞬间就变了。
不再是戒律崖，而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家小院。
院子里晒着干瘪的辣椒和玉米。
一个穿着粗布麻衣，头发有些花白的女人，正背对着我，搓着衣服。
水盆里的泡沫，被她搅得哗哗作响。
我认出来了。
这是我凡世的娘。
一个在我十岁那年，就因为一场风寒没了的女人。
她缓缓转过身，眼圈通红，脸上全是泪痕。
“澈儿，你还知道回来？”
她的声音沙哑，充满了被抛弃的怨恨。
来了来了。
新手村第一个NPC，经典苦情戏开局。
我站在原地，没动。
静静地看着她表演。
“你这个狠心的孩子！为了那虚无缥缈的仙道，就抛下我跟你爹！你知道我们过得有多苦吗？村东头的王屠户，天天上门逼债，你爹的腿都被他打断了！”
她捶着胸口，哭得撕心裂肺。
周围围观的弟子们，已经开始发出小声的抽泣。
“太惨了，姜师姐太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