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一上来就放大招,这是地狱开局啊!”
执事长老也捋着胡子,眉头紧锁,似乎在盘算我什么时候会哭着滚下来。
我看着眼前的“娘”,她哭得声情并茂,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演技不错,就是剧本有点老套。
“娘,”我终于开口了,声音很平静,“王屠户家的傻儿子,上个月是不是掉粪坑里了?”
幻象里的女人哭声一顿。
她愣住了。
“什……什么?”
“我说,”我往前走了一步,蹲下来,帮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动作很温柔,“王屠户他没有儿子,只有一个闺女,去年嫁到镇上去了。他本人前年冬天就因为喝多了酒,掉进冰窟窿里淹死了。他家的猪,都被他远房亲戚分了。”
女人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痕。
她的眼泪,还挂在脸上,但眼神开始飘忽。
我继续说:“还有,我爹的腿,在我七岁那年,上山砍柴摔断的,当时还是李大夫给接的骨。你忘了吗?”
“我……”她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还有,”我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我娘,也就是你现在扮演的这位女士,她对我很好。她活着的时候,最大的愿望,就是我能吃饱穿暖。她跟我说得最多的一句话是,澈儿,你要往高处走,越高越好,别回头。”
我看着她的眼睛。
“她从来不会用亲情来绑架我,更不会编出这种漏洞百出的瞎话来骗我。因为她爱我。”
“所以,”我微微一笑,语气还是那么温柔,“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剧本,是谁给的?这么不专业,梯灵不扣你们绩效吗?”
话音刚落。
眼前的女人,连同整个农家小院,瞬间“哗啦”一声,碎成了无数光点。
我眼前,又恢复了黑黢黢的石阶。
我稳稳地站在第一级台阶上。
山门广场上,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嘴巴,都张成了“O”型。
执事长老捋胡子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一根胡子被他自己薅了下来。
他好像没感觉到疼。
我没理会他们。
抬起脚,迈上了第二级台阶。
这次,又会是什么新花样?
有点期待了。
2
第二级台阶。
光影变幻。
这次是个书房。
檀香袅袅,书架上摆满了古籍。
一个面容清癯,留着山羊胡的中年男人,正拿着一卷竹简,眉头紧锁。
这是我爹。
一个满腹经纶,却郁郁不得志的穷酸秀才。
在我娘死后第二年,他也跟着去了。
他看到我,重重地把竹简拍在桌上。
“孽女!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他吹胡子瞪眼,一脸的痛心疾首。
“圣人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你倒好,跑去修那什么劳什子的仙,置家族荣耀于何地?置我姜家的列祖列宗于何地?”
他开始踱步,一边走一边骂。
“我姜家三代单传,就指望你将来招个上门女婿,传宗接代,光耀门楣!你现在走了,是要让我姜家绝后啊!我将来到了九泉之下,有何面目去见列祖列宗!”
他捶着桌子,一副马上就要心痛到昏厥过去的模样。
广场上的议论声又起来了。
“哇,‘不孝’和‘绝后’,这可是大杀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