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
一间封闭幽暗,不见天日的牢房内。
云绾衣不蔽体地缩在墙角。
三年里,她受尽折磨,原本贴身的衣物变得宽松,遍体鳞伤的样子触目惊心。
“咔嚓!”
牢门打开,两名嬷嬷提灯走进来。
云绾自觉地起身,缓缓跪下,露出伤痕累累的后背,准备承受鞭罚。
日复一日的折磨,早已磨没了她的脾气。
“曾经不可一世的公府二小姐变成这副模样,真叫人怜惜。”
嬷嬷捏着她的下巴,语气讥讽。
云绾沉默不语,并非不想反抗,而是不敢。
起初,她尝试着反抗,向牢头求救,迎来的却是无休止的拳脚相加。
“风水轮流转,谁能想到公府千金会沦落牢狱,又会在我们这些下人面前跪地求饶,哈哈哈!”
嬷嬷抬脚踩在她的手背,用力碾压。
云绾疼得颤抖,却也不敢发出任何声音,生怕让嬷嬷们找到惩罚她的理由。
忽然,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牢头快步走来,高声喊道:“云绾,国公府来人接你了,你可以出狱了。”
闻言,云绾猛地抬头。
国公府......
本以为此生不会再与此处有任何瓜葛,不料想她还被人惦念着。
“为何发愣,还不快给云小姐梳妆打扮,如若得罪公府,有你们好果子吃!”
牢头朝着嬷嬷们喊道。
“小姐,我们都是奉公府主母之命罚您,并非出自本意,还请小姐恕罪,我们这就伺候您梳妆打扮。”
嬷嬷们大惊失色,没料想云绾还能重回国公府,连忙下跪求饶。
“别碰我。”
云绾甩开她们的手,一瘸一拐地走出牢房。
嬷嬷们眼底闪过厌恶,却只能低头认错。
风水轮流转,但凡和‘公府’二字沾边的人,她们惹不起。
......
一个时辰后。
阳光照在苍白的脸上,云绾下意识抬手遮挡。
虽是最小尺寸的衣裙,穿在身上却觉得松垮。
走出狱门,不远处立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云绾愣在原地,一股难以名状的痛,从心底翻涌而出。
是云泽。
曾经疼爱她的兄长,同样是致使她锒铛入狱的帮凶。
云绾眼眶一热,却无泪滴可流。
三年的狱刑,她的眼泪早已流干。
“居然还有新衣服穿,看来这三年在狱中没有受苦,真是便宜了你。”
云泽瞥了一眼一瘸一拐的云绾,冷嗤一声,眼底透着厌恶。
“奴婢...见过云公子。”
云绾眼眶微酸,恭敬行礼,语气透着几分疏离。
“你叫我什么?”
云泽眉头紧皱,诧异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云绾。
他幻想过无数次两人相见时的场景,以为云绾会扑进他的怀里,像从前那样撒娇哭泣,求他安慰轻哄。
此刻却恭敬地跪地行礼,倒让他下不来台。
“奴婢不应称呼您云公子吗?”
云绾抬起倔强的眸子,淡淡的问道:“还是说...我不应自称奴婢,应为贱婢,只怕全府上下都是如此认为的吧?”
“你,你这是何话?”
云泽呼吸一滞,竟无话可回。
他疼爱十几年的妹妹,如今自称贱婢。
她变了,变得低贱,自甘堕落,给国公府招耻!
“怎么,奴婢讲得不对吗?”
云绾压着心中的委屈,声音带着些许颤抖。
“当年是你犯错在先,如今有什么资格质问我?”
云泽避开她审视的目光,看着她消瘦的身材,心中却又产生一丝愧疚,语气和缓了些:“你虽入狱三年,父亲念及父女情分,并未剥夺你的小姐身份,别不识好歹,随阿兄回家吧。”
回家......
三年里,云绾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回家’二字。
多么希望爹爹能来大牢看她,哪怕送来一口热乎的饭菜,都能得到一丝慰藉。
可她错了,她像一只被丢弃的狗,陪伴她的,只有发霉的墙壁和冰冷的狱门。
母亲去世后,她在国公府受尽冷眼,明知被人嫌,又何必回去自讨苦吃?
云绾系紧宽松的裙带,转身朝着另一边迈开步子。
见她态度冷漠,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云泽心中升起一抹无名怒火,三两步便追上步履蹒跚的云绾,扯住她的手腕,毫不留情的一推。
“啊!”
云绾惊呼一声,狼狈地摔在地上,脚踝处一片红肿。
“呵...装的真像,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你的演技如此之好?”
云泽烦躁的蹙眉。
方才他并未用力,见她在牢狱里还有新衣服穿,想必也是好吃好喝伺候着,身子骨又能弱到哪里去?
“云公子的气可否消完,奴婢可以走了吗?”
云绾忍着疼痛起身,还想继续走,却被一把攥紧手腕。
“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云泽露着鄙夷的目光,用力把云绾拉入怀中,厌烦道:“就算三年牢狱让你受了点委屈,可曦儿卧床不起一年之久,两件事相抵消,你有什么好委屈的,况且父亲恩准你重回公府,已经是给足你面子,别给脸不要!”
云绾的心绞痛。
即便三年里受尽虐待,也渐渐从习惯到麻木,此刻却因为云泽的话,体验到万箭穿心的痛苦,远比鞭罚痛的多。
“别再耍性,别忘了你的一切都是公府给的,没有公府撑腰,你跟一个贱婢有何区别?”
云泽尽力压着怒火,指着身后的八抬大轿,不屑道:“只要你肯跟我回府,余生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足够弥补三年牢狱的委屈。”
“别碰我,我的阿兄在三年前就已经死了。”
云绾甩开他的手,后退两步拉开距离。
“这是何话,你敢咒我!”
云泽狠狠瞪了一眼,抬手就要扇在她苍白的小脸上。
他活得好好的,这个贱丫头居然敢咒他?
真是白疼了她十几年,就算养条狗也会向他摇摇尾巴。
云绾条件反射地抬起胳膊遮挡。
“都给我住手!”
恰逢此时,一道哭腔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