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的马车上走下一位穿着华贵的女人,还未走到云绾跟前,已是泪流满面。
是唐婉。
云曦的母亲,本是云老爷的妾室,后来取代母亲的主母位置,成为了国公府的女主人,同样是害她入狱的主谋。
“住手,绾儿入狱三年,已经赎罪,不许打她!”
唐婉持着手帕,轻轻擦拭泪水,拉住云泽高举的手掌。
“孩儿也不想罚她,只是这丫头太过蛮横,是该好生教训一番。”
云泽看着云绾的眼神更加厌恶了几分。
“我的绾儿,受苦了......”
唐婉眼眶通红,颤抖的右手想要抚摸她消瘦的脸。
“奴婢给夫人请安。”
云绾嫌弃的后退一步,恭敬行礼。
“你喊我什么?”
唐婉一愣,僵在半空的手收了回去,委屈地哭泣:“你还在怪为娘,是也不是?”
“奴婢岂敢,我怕您吩咐嬷嬷惩罚我。”
云绾淡淡的回道。
她在狱中是有些狱友的,那些人只需听从牢头命令,不惹出事端,在狱中还能过得舒服些。
不像她,每日都会受到嬷嬷的折磨。
起初她也不懂,后来嬷嬷们说漏嘴,才知晓一切都是唐婉的安排。
“娘只是想让你认识到错误,让你赎清罪行,这才吩咐嬷嬷们口头教育你,不料想她们自作主张,你受委屈了。”
唐婉哭得愈发伤心,好似真为了她受委屈心疼。
“奴婢何罪之有?”
云绾抬眸,迎上她委屈的目光。
三年前,云曦提议去后山采花,她拗不过只好同意。
后来云曦失足坠崖,本是一场意外,却让唐婉捉到机会,污蔑她为了夺取公府大小姐的位置,谋害云曦。
那一刻,她便认清母女两人的品性。
“犯了何错你心里清楚,明知娘心脏不好,还故意气她,是何居心?”
不等唐婉辩解,云泽顿时皱起眉头,一脚踹在她的膝盖:“早知你这副德行,说什么也不该迎你出狱,真该让你死在狱里!”
唐婉本可以早早阻拦,却在云泽踢腿后才搀扶起云绾。
她拧眉道:“泽儿住手,绾儿出狱本是喜事,你这是作何?”
“孩儿只是替母亲鸣不平。”
云泽收起脾气。
云绾忍受着疼痛,心中暗讽。
鸣不平?
呵...脸皮究竟多厚,才能说得出此话?
“绾儿,快些和娘回府,你爹爹也想你了。”
唐婉想握住她的手,不料云绾将手背到身后。
见她装清高的样子,云泽怒意顿起,刚要开口却被拦住。
唐婉心生恨意,故作体贴地道:“既然绾儿不愿和我接触,那娘先上车,你们尽快跟上。”
她先行离开,至于怨气,想必云泽会帮她发泄出来。
“孩儿恭送母亲。”
云泽连忙行礼。
“云公子的生母若是能看到你这副谄媚的样子,兴许能从棺材里气活过来。”
云绾噙着一抹冷笑。
云泽是云老爷的另一名妾室所生,和唐婉并无血缘关系。
牢狱里,她想明白很多,曾经云泽之所以宠着她,是看中她为主母所生,后来唐婉升为主母,自然上赶着伺候唐婉和云曦。
“你!我不计前嫌来接你,你居然如此羞辱我,也别怪我不讲兄妹之情!”
云泽拿出一根麻绳,系紧在云绾的手腕,末端绑在马车。
他恶狠狠瞪了一眼,翻身坐上马车,厉声道:“驾车!”
“公子,二小姐她......”
马夫一愣,犹豫地看向车尾。
“滚开!”
云泽踹下马夫,扬起鞭子抽在马屁上:“驾!”
马儿受惊,加快速度跑了起来。
起初云绾还能跟上,奈何体力不支,没过多久便摔倒在地,被马车拖着移动,皮肤很快便磨出血迹。
云泽眼底闪过心疼的目光,想起方才云绾蛮横无理的样子,狠心继续扬鞭。
花轿里的唐婉撩起帘子。
看到云绾破履烂衫的样子,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
车队驶过巷口,迎面遇到一辆奢华气派的马车。
黑楠木的车身精雕细琢,花草图案以纯金打造,华丽非凡,尽显王者气派。
“为何停车?”
冷冽的声音从车里传出。
“回殿下,是前方车队挡住去路。”
身披军甲的男人禀报。
骨节分明的手撩起锦缎做的车帘,狭长的凤眸扫视一眼。
云泽看清车里的男人,连忙下车跪拜:“微臣不知殿下出行,多有冒昧,还请恕罪。”
“恭迎殿下。”
唐婉恭敬行礼。
云绾看清男人面容,清冷的垂下眸子。
是萧衍,年仅二十余岁,却深受皇帝器重,军功卓著被封为摄政王,步履上殿,赞拜不名。
不仅是皇帝重臣,也是她曾经的未婚夫萧桓的兄长。
“她犯了何错?”
萧衍冷厉的目光在云绾身上停留。
见她被绑在马车旁,白色长裙沾满灰尘,隐隐渗出血渍。
“回殿下,吾妹顶撞母亲,入狱三年仍不知悔改,微臣这才出此下策,想要教育一番。”
云泽毕恭毕敬的回道。
“云府家法真够严厉。”
萧衍剑眉冷清,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唐夫人的亲生女儿若是犯错,也会受到同等惩罚吗?”
“这......”
唐婉一时语塞。
她好似感觉萧衍有些偏袒云绾,难道是错觉?
见母亲为难,云泽连忙接话:“微臣......”
“我与夫人讲话,你算什么东西,胆敢插嘴?”
萧衍剑眉紧蹙,冷厉的眼神充满压迫感:“你从未入朝做官,也配得上‘微臣’二字,荒唐至极!”
“微臣...在下不敢!”
云泽大惊失色,连忙下跪,额头紧贴地面。
皇帝年迈体弱,朝政军务皆由萧衍把持,杀生大权自然也掌握在他的手中。
国公府虽有权势,跟摄政王萧衍手中的权力相比,不值一提。
“哎呦喂,是谁把绾儿绑在马车后的,真叫为娘心疼,快随娘进轿。”
唐婉眼看情况不妙,上前解开捆绑的麻绳,心疼不已。
“多谢殿下。”
云绾甩开她的手,行礼道。
她心中疑惑,两人仅见过几次,从无交集,萧衍为何会帮她?
萧衍并未理会,看向云泽,意味深长道:“日后长点脑子,否则国公府的家底都要败在你这等人的手中。”
“在下谨记。”
云泽不明所以,仍旧紧张地点头。
等萧衍乘车离开,他才缓缓起身,厌恶地看向云绾。
如果不是这贱丫头,兴许萧殿下能高看他一眼,险些毁了他的前途,真是个丧门星。
“来人,把她丢进车里!”
云泽一声令下,佣人们扛起云绾丢进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