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悦，我们离婚吧。”天快亮的时候，他忽然说。
我心里一沉。
“你不能被我拖累，你还年轻……”
“我不离。”我打断他，“我说过，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可是我们怎么办？那些钱怎么办？”
“钱的事，我来想办法。”我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沈巍，你只需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相信我。”
4.
沈巍最终没有再提离婚的事。
但我知道，那根刺已经扎进了他心里。
一个男人的自尊，被现实碾得粉碎。
安顿下来后，我开始盘点我们剩下的钱。
所有资产变现，还掉一部分最紧急的银行贷款后，我们手里只剩下不到五万块。
这点钱，对于上亿的债务，杯水车薪。
但我不能慌。
我把这五万块分成两部分。
一部分作为我们未来半年的生活费，另一部分，是我的启动资金。
我花了一周的时间，跑遍了这座城市的批发市场、夜市和小吃街。
最后，我把目标锁定在做特色小吃上。
成本低，回本快，现金流好。
我选中的项目，是烤冷面。
不是普通的烤冷面。
我在大学时，曾经跟着一位朝鲜族的同学，学过最地道的做法。
从面饼的制作，到酱料的调配，都和市面上的不一样。
我用仅剩的启动资金，买了一辆二手的三轮车，置办了工具和食材。
沈巍看着我捣鼓这些东西，眼神里全是心疼和自责。
“悦悦，让你跟着我受苦了。”
“这不叫苦，叫生活。”我把调好的酱料递给他，“尝尝。”
他尝了一口，眼睛亮了。
“好吃！比外面卖的好吃太多了！”
“好吃就行。”
我的小摊，就在我们小区门口的夜市摆了起来。
第一天出摊，我很紧张。
十年没工作过了，十年都在围着家庭和丈夫转。
现在，重新站在人群里，靠自己的双手挣钱，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沈巍陪着我，默默地帮我打下手。
他一个曾经身价上亿的公司老总，现在系着围裙，帮我递盘子，收钱。
夜市人来人往，有我们以前的朋友路过，看到我们，露出惊讶和鄙夷的眼神，绕道而行。
沈巍的头埋得很低，肩膀都在抖。
我握住他的手，很用力。
“抬头，挺胸。”我说，“我们不偷不抢，靠自己吃饭，不丢人。”
他看着我，眼圈红了。
也许是我的酱料味道确实好，也许是人们的好奇心。
我的小摊前，很快就排起了队。
第一晚，我们卖出了一百多份。
收摊的时候，我数着那些零零散散的钞票，一遍又一遍。
一共挣了八百六十三块钱。
我把钱塞到沈巍手里。
“我们今天，挣钱了。”
他拿着那沓还带着油烟味的钱，手抖得厉害。
一个大男人，眼泪就那么掉了下来。
“悦悦……”
“哭什么。”我笑着给他擦眼泪，“好日子，才刚刚开始呢。”
我知道，八百块钱，对于我们的债务，什么都算不上。
但它像一粒火种，重新点燃了沈巍心里熄灭的灯。
5
烤冷面的生意，比我预想的还要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