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草药记得敷上,”山月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明天我爹肯定会让你干活,养好力气才能应付。”

少年没有说话,但眼中的敌意似乎淡了些许。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李老棍就踹开了柴房的门。他解开了少年脚上的铁链,却在他腰间系上了一根粗麻绳,另一头攥在自己手里。

“走,跟老子上山砍柴去!”李老棍粗鲁地拽了拽绳子,少年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山月站在灶台前,看着这一幕,心里很不是滋味。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往父亲的布袋里多塞了两个窝头。

一整天,山月都在家里忙着洗衣、做饭、照顾妹妹,心里却总惦记着山上的情况。这座山又陡又险,就连她这个土生土长的山里人都不敢掉以轻心,更何况是一个刚来不久的城市少年。

傍晚时分,李老棍骂骂咧咧地回来了,手里拽着那根麻绳,绳的另一端系着的少年满身是伤,背上却背着一大捆柴火,比平时李老棍自己砍的还要多出一倍。

“没用的东西,走个路都能摔跤!”李老棍一边喝酒一边骂,“要不是看他还能砍点柴,老子早就把他扔山里喂狼了!”

山月注意到少年右腿上有明显的擦伤,血已经凝固了,混着泥土,看起来触目惊心。她打来一盆清水,想要帮他清洗伤口,却被李老棍喝止。

“管他做什么?一点小伤死不了人!”李老棍醉醺醺地说,“让他饿一顿,长长记性!”

夜深人静,山月又一次悄悄起身。这一次,她不仅带了草药,还偷偷藏了半个窝头。

少年依旧靠在墙角,但眼神不再像前一天那样充满攻击性。他默默地接过山月递来的东西,低声说了句:“谢谢。”

这是山月第一次听到他道谢,声音很轻,却格外清晰。

“我爹他...以前不是这样的。”山月不知为何,突然想解释些什么,“我娘走后,他就变了个人。”

少年抬起头,月光下,他的眼睛亮得惊人。

“你娘去哪了?”他问。

“跑了,”山月苦笑,“五年前的一个晚上,趁着爹喝醉了,收拾了几件衣服就走了,再也没回来。”

少年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你为什么不跑?”

山月愣住了。这个问题她问过自己无数次,但每次看到两个年幼的妹妹,答案就变得清晰起来。

“我跑了,妹妹们怎么办?”她轻声说,“最小的那个,连娘长什么样都不记得了。”

从那天起,山月每晚都会偷偷给少年送些吃的和伤药。少年也逐渐放下了戒备,偶尔会和她说几句话。山月得知他叫江屿,来自一个很远的大城市,其他的,他闭口不谈。

日子一天天过去,江屿似乎认命了。他不再反抗,每天跟着李老棍上山砍柴、下地干活,甚至学会了喂猪、挑水。他学得很快,干活也比一般人都利索,连李老棍都挑不出什么毛病。

然而山月能感觉到,江屿的顺从只是一种伪装。他的眼神深处,始终藏着一簇不肯熄灭的火苗。

一天下午,李老棍喝醉了酒,摇摇晃晃地回到家里。幺妹正在院子里玩,不小心撞到了他。李老棍勃然大怒,抄起棍子就要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