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李老棍的鼾声如雷般响起。山月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窗外月光惨白,照进屋内,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她想起那个少年被锁在隔间里的样子,想起他身上的伤痕,心中一阵刺痛。虽然她自己的生活也是一团糟,但至少是自由的。那少年看起来分明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如今却像牲畜一样被拴着。
犹豫再三,山月悄悄爬起来,从锅里盛了一碗晚上剩下的粥,又找出之前采的草药,蹑手蹑脚地走向隔间。
少年没有睡,他靠在墙角,警觉地睁着眼睛。月光从窗户的破洞照进来,恰好落在他脸上,勾勒出他清晰的下颌线。
看到山月,他的眼神更加锐利,身体微微紧绷,像一只随时准备发起攻击的野兽。
山月把粥和草药从栏杆缝隙中递进去,“吃点东西吧,这个草药嚼碎了敷在伤口上,能止痛。”
少年一动不动,只是冷冷地看着她。
山月叹了口气,把东西放在地上,“我爹他...喝醉了就会这样。你顺着他就好,别硬碰硬。”
少年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硬:“假慈悲。”
山月一愣。
“你们是一家人,不是吗?”少年讽刺地笑了笑,“他买我,你给我送饭,不就是想让我乖乖当你们的奴隶吗?”
“我不是...”山月想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在这个家里,她何尝不也是个奴隶?
就在这时,少年突然伸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他的力气大得惊人,手指像铁钳一样箍住她,眼神凶狠得像要喷出火来。
“放我走,”他压低声音,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不然我杀了你们全家。”
山月吓得心跳几乎停止,手腕上传来的疼痛让她瞬间清醒。月光下,她看到少年眼中不仅有仇恨,还有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疯狂。
柴房外,一阵夜风吹过,带来山间特有的潮湿气息,也带来了远处野狗的吠叫声。这深山里的夜,还很长。
2
手腕上的力道大得惊人,山月能感觉到自己的骨头在发出细微的抗议声。月光从柴房的破窗漏进来,照在少年紧绷的脸上,那双眼睛像是两口深井,盛满了愤怒和绝望。
山月没有挣扎,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声音轻得像山间的晨雾:“杀了我们,然后呢?你能走出这座大山吗?”
少年手上的力道微微一滞。
“你知道这山里有多少条岔路吗?知道哪条路通向山外吗?”山月继续说,声音平静得不像是在谈论自己的生死,“就算你运气好找到了路,山里的狼群和野猪也会在你走出去之前把你撕碎。”
少年的手指微微松动,但眼神中的警惕丝毫未减。
山月轻轻挣脱了他的手,从栏杆缝隙中捡起那碗已经凉透的粥,重新递给他:“活着,才有机会走出去。”
这一次,少年没有拒绝。他接过碗,狼吞虎咽地喝光了里面的粥,甚至连碗边都舔得干干净净。山月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泛起一阵酸楚。这少年分明是饿极了,却还能保持那样的傲骨,绝不是普通人家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