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长室?江临找我?
该来的还是躲不掉。我深吸一口气,跟着李老师走向那间位于走廊尽头的办公室。推开门,里面没人。李老师示意我坐下等,便离开了。
房间宽敞明亮,布置简洁大气。一面墙上挂着不少幼儿园活动的照片。我的目光无意识地扫过那些照片,忽然在一张户外活动的抓拍上定住了。
照片中央,江临蹲着身子,正笑着给一个戴着小黄帽的孩子系鞋带。那孩子仰着小脸,笑得眼睛弯弯——正是小树!阳光洒在他们身上,画面温暖得有些刺眼。照片角落里显示的时间,竟然是两天前!他什么时候和小树这么亲近了?小树回家怎么一句都没提?
门被推开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江临走了进来,反手关上了门。办公室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空气仿佛一下子变得稀薄。
他没走向办公桌后的椅子,而是直接走到我坐着的沙发对面,隔着茶几站着,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这个距离和角度,带着强烈的压迫感。
“照片拍得不错。”他忽然开口,目光也落在那面照片墙上,语气听不出褒贬。
我没接话,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包带。
“小树很活泼,适应能力很强。”他转回视线,落在我脸上,话题切入得直白,“他很聪明,像你。”
我抿了抿唇,干巴巴地说:“谢谢园长夸奖。”
“只是像你吗?”江临微微倾身,双手撑在沙发扶手上,一下子拉近了距离。他身上淡淡的、干净的皂角气息混合着一丝极淡的烟草味(他以前不抽烟的),瞬间笼罩过来。他的眼睛紧紧锁住我,像要看进我灵魂深处,“舒念安,告诉我,小树到底是谁的儿子?”
来了。终于正面问出来了。那层薄薄的、自欺欺人的窗户纸,被他毫不留情地捅破了。
办公室里的空气凝固了。窗外的喧嚣仿佛被隔绝在另一个世界。
我强迫自己迎上他锐利的目光,心跳如擂鼓,但声音却竭力维持着平静:“江园长,您这话问得很奇怪。小树当然是我的儿子。入园资料上写得很清楚。”
“资料上可没写他是我的儿子!”他的声音陡然沉了下去,带着压抑的怒火和某种被欺骗的痛楚,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
“谁说是你的了!”我也猛地提高了声音,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江临,我们五年前就分手了!断得干干净净!小树跟你没有半点关系!”否认,几乎是本能。我绝不能让他知道真相。当年分手时他的决绝和冷漠还历历在目,他那种家庭,怎么可能接受一个突然冒出来的、母亲还被他“抛弃”过的私生子?我不能让小树陷入那种尴尬甚至可能被轻视的境地。
“没有关系?”他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眼神却像淬了冰,“舒念安,你是不是觉得我瞎?你当我看不出小树那张脸像谁?你看那张照片,”他猛地指向墙上小树和他那张合照,“你看他的眼睛!看他的鼻子!看他的神态!你告诉我,他跟我没有半点关系?!”
他步步紧逼,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我心上。
“那是你的错觉!”我豁然起身,胸口剧烈起伏,试图在气势上对抗他,“小孩子长得像的人多了去了!江临,你少自作多情!我的儿子,跟你、跟你家,一点关系都没有!请你摆正自己的位置,你是园长,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