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说八道什么!”陈建业厉声打断他,额头上青筋都爆了出来,“保安!把他给我拖出去!”
几个保安已经围了上来,七手八脚地去拉扯张建军。张建军猛地挣扎,像一头被激怒的困兽,旧夹克被扯得变了形。“放开!都他妈给我放开!”他嘶吼着,眼睛依旧死死盯着我妈,“玉芬!别信他!他就是为了钱!为了你们家那块地!他根本没安好心!”
“地?”我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什么地?我家哪有什么值钱的地?我妈就是个普通工人,住在老城区的旧房子里……
“疯子!满嘴疯话!”陈建业气得浑身发抖,对着保安吼,“快弄走!报警!快报警!”
拉扯推搡中,场面一片混乱。宾客席上开始骚动,有人站起来想劝,有人拿出手机录像,更多的是交头接耳的议论,嗡嗡声越来越大。
“妈!”我再也忍不住,冲上舞台,想把我妈扶住。她的手冰凉得像冰块,整个人都在微微发抖。
就在这时,我妈猛地吸了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指着张建军,声音尖利得刺破喧嚣:“张建军!你滚!你给我滚!”她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呼吸变得异常急促,脸色由惨白迅速转为一种不正常的青灰。
“药……药……”她另一只手紧紧抓住胸口,身体不受控制地往一边歪倒。
“妈!”我魂飞魄散,一把抱住她下滑的身体。陈建业也慌了神,赶紧扶住她另一边。
“玉芬!玉芬你怎么了?”陈建业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慌乱。
我妈张着嘴,像离水的鱼一样艰难地喘息,眼睛痛苦地闭上,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心脏病!她的药呢?速效救心丸!”我冲着陈建业和台下尖叫,眼泪瞬间飙了出来。脑子一片混乱,恐惧像冰水一样浇遍全身。
“药!在包里!”云渺反应最快,冲过来在我妈随身的小包里翻找。
“快打120!”台下有人喊。
混乱升级。婚礼彻底变成了闹剧。张建军看到我妈倒下去,那副凶狠搏命的样子也僵住了,脸上血色褪尽,只剩下茫然和一种巨大的恐慌,被保安趁机死死按住。陈建业手忙脚乱地帮云渺找药,哪里还有半点刚才的沉稳风度。
我抱着我妈越来越沉的身体,感受着她微弱到几乎消失的脉搏,巨大的恐惧和无助淹没了我。我看着台下乱糟糟的人群,看着被按在地上的张建军,看着六神无主的陈建业,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一切都完了。
救护车刺耳的鸣笛声由远及近,盖过了所有的嘈杂。医护人员冲进来,迅速把我妈抬上担架。我想跟着上车,却被护士拦住:“家属只能跟一个!”
陈建业立刻上前一步:“我是她丈夫!我跟车!”
“陈叔叔,我……”我想争辩。
“栖梧,你留下处理这边!”陈建业不容置疑地命令,语气急促,“安抚一下宾客,还有……”他厌恶地瞥了一眼被保安控制住的张建军,“处理掉那个疯子!别让他再捣乱!”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跟着担架冲了出去。
救护车的门关上,呼啸而去。留下死一般寂静的宴会厅,和一地狼藉。破碎的花瓣,歪倒的椅子,还有凝固在宾客脸上或惊愕、或同情、或看好戏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