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原地,手脚冰凉。云渺紧紧搂着我的肩膀。
保安队长走过来,有些为难地问:“萧小姐,地上这位……张先生,您看怎么处理?报警吗?”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我身上,也聚焦到被两个保安反剪着胳膊、垂头丧气坐在地上的张建军身上。
他抬起头,脸上还带着刚才挣扎时的擦伤,胡子拉碴,狼狈不堪。他看向我,眼神不再是那种骇人的凶狠,而是浑浊的、痛苦的、带着一丝祈求。
“栖梧……”他哑着嗓子叫我的名字,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我……我没想害你妈……”他试图辩解,却又颓然地低下头,肩膀垮了下去。
恨意像毒藤一样缠绕住我的心。我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高跟鞋踩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这个给了我生命又抛弃了我、如今在我妈最重要的日子跑来彻底毁掉一切的“父亲”。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的声音异常平静,平静得自己都觉得可怕,“十几年不见,你挑今天跑回来,就是为了当着所有人的面,把她气死吗?”
张建军猛地抬头,浑浊的眼睛里涌出大颗的泪,顺着他脸上深刻的皱纹滚落,混着尘土和擦伤的血迹。“不是!栖梧!你相信我!我不是……”他语无伦次,挣扎着想站起来,又被保安死死按住。
“相信你?”我冷笑一声,那笑声在空旷的大厅里显得格外刺耳,“张建军,你配说这两个字吗?五岁那年你拿着家里所有的钱消失的时候,想过今天吗?我妈一个人带着我,吃多少苦受多少白眼的时候,你在哪儿?现在她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找到个依靠,想过几天安生日子,你倒好!像个阴魂不散的恶鬼一样回来搅局!你到底安的什么心?啊!”
积压了十几年的愤怒、委屈、被抛弃的痛苦,在这一刻彻底爆发。我指着他的鼻子,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妈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张建军,我跟你没完!”
张建军被我吼得愣住,脸上的痛苦更深,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剩下压抑不住的呜咽。
“萧小姐,那现在……”保安队长再次请示,带着点催促。
我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喉咙口的腥甜和翻涌的情绪。现在不是崩溃的时候。我转向保安队长,声音恢复了冷静,带着一种我自己都陌生的疲惫和决断:“麻烦你们,看好他。别让他跑了。等会儿警察来了,直接交给警察处理。”我顿了顿,补充道,“就说……扰乱公共秩序,意图伤人。”最后几个字,我说得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保安队长点点头:“明白。”
“栖梧!你不能……”张建军猛地抬头,嘶声喊道。
“闭嘴!”我厉声打断他,眼神冰冷,“你没资格说话。” 说完,我不再看地上那个狼狈的男人,转向台下惊魂未定的宾客。云渺立刻站到我身边,无声地支持着我。
我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些:“各位亲朋好友,实在对不起,让大家受惊了。今天……发生了一些意外,婚礼暂时取消。非常抱歉,让大家白跑一趟。大家的心意,我和妈妈都心领了。酒店这边会安排大家有序离场,或者去休息室稍作休息。再次感谢大家的光临,也请大家……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