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伟被噎住,脸色难看。
继祖母眼看老头子气息越来越弱,药又找不到,心急如焚。
她不敢真让个小孩子去冒险落人口实,目光刀子一样剜向黄伟:
“阿伟!还磨蹭什么!你爸等不及了!全家就你会骑摩托,你快回去拿药!快点儿!”
黄伟脸都白了:“妈!你听这风!摩托车出去就是送死啊!”
“不去难道看着你爸死吗?”
继祖母彻底撕破脸,指着他的鼻子骂,
“白养你这么大了!你不去谁去?赶紧的!”
黄伟看着喘不上气的父亲,又看看一脸厉色的母亲,咬咬牙,狠狠瞪了我一眼,那眼神充满了怨毒。
他抓起雨衣,猛地拉开门,狂风瞬间灌入,吹得人睁不开眼。
他踉跄着冲进黑暗里。
摩托车的引擎声在风暴中微弱地响了几下,就像被巨兽吞没,再也听不见了。
我靠在妈妈怀里,听着她安抚我和弟弟的温柔声音,身体还在后怕地发抖。
风暴夜,夺命路。
黄伟,你也尝尝这滋味吧。
02
时间在狂风暴雨的嘶吼中流淌。
办公室那盏昏黄的灯泡,电压不稳地闪烁着。
继祖母焦躁地在狭小的空间里踱步,脚步又重又乱,嘴里不住地念叨:
“怎么还不回来……这都多久了……阿伟该不会……”
她不敢把那个不祥的词说出口,但恐慌已经像湿冷的蛛网,爬满了整个房间。
妈妈紧紧抱着弟弟,坐在靠里的椅子上,脸色比窗外晦暗的天色好不了多少。
她不时望向那扇被风雨撞击得砰砰作响的木门,眼神里是全然的担忧。
她几次掏出那个老旧的手机,屏幕按亮了又熄灭,一格信号都没有。
“妈,电话打不出去……”她的声音带着无力感。
“废话!这鬼天气能有信号才怪!”
继祖母没好气地呛声,像是在责怪妈妈说了句没用的蠢话。
她的后悔此刻已经变成了易燃的怒火,看谁都不顺眼。
弟弟睡得很香,我蜷缩在妈妈脚边的一个旧垫子上,假装睡着。
全身的神经都绷得像拉满的弓,眼睛却眯着一条细缝,警惕地观察着一切。
继祖父在板床上发出断断续续、带着痰音的沉重呼吸,每一次都像是拉风箱,听得人心惊肉跳。
祈祷是这漫长黑夜里唯一看似有用的事情。
妈妈低声念叨着菩萨保佑,保佑黄伟平安,保佑公公能撑过去。
继祖母起初还嘴硬,说着“我儿子命大”,后来也忍不住双手合十,对着黑漆漆的窗户含糊地拜了拜。
午夜过后,风雨声达到了顶点,好像整个世界都要被撕裂。
继祖父的呼吸声突然变得更加急促和艰难,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
继祖母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扑到床边:“老头子!老头子你怎么样?”
她脸色死灰,下一秒猛地转头,目光“唰”地落在妈妈身上。
“阿娟!”
她的声音尖利刺耳,
“不行!你爸这口气快上不来了!你快去,去村里别的人家问问,看谁家有这救心丸,先去借点来应应急!”
妈妈的身体明显僵住了。
她看向窗外那如同巨兽咆哮般的黑夜,脸上血色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