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拍着大腿哭嚎。
“没天理了啊!药铺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啊!”
“我儿子都要死了,她还在这里问我放了几碗水!”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这招一出,有些心软的妇人又开始动摇了。
“哎,孩子要紧,先别吵了。”
“裴姑娘,要不你再给看看?”
我没理会她的哭闹。
我转头对小豆子说。
“去,把后院的小药炉和砂锅拿出来。”
小豆子应了一声,跑进去了。
我又对柜台外的一个街坊说。
“劳驾,李大哥,你家离得近,帮我提一桶井水来,行吗?”
李大哥是个实在人,点点头,提着个桶就走了。
我从药柜里,按照底单上的方子,重新抓了一份药。
一味一味,当着所有人的面。
柴胡,三钱。
黄芩,二钱。
……
每一味药,都在小秤上称得清清楚楚。
抓完药,我把药材放进一个干净的布包里。
这时候,小豆子把药炉和砂锅搬了出来。
李大哥也提着一桶清澈的井水回来了。
我当着所有人的面,把药材倒进砂锅。
然后用一个大碗,舀了三碗井水,倒进去。
水面刚好没过药材一指高。
不多,不少。
我点燃了药炉里的木炭。
把砂锅放上去。
“各位街坊邻里,今天就当着大家的面,我,裴青梧,再煎一次这副药。”
“看看这济安堂的药,到底是不是假药。”
炭火很旺。
很快,砂锅里的水就咕嘟咕嘟地滚开了。
我把炉口堵住一半,让火头变小。
一股浓郁的药味,开始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是柴胡和黄芩的味道。
清苦,但纯正。
我搬了个小板凳,坐在药炉边,拿着一把蒲扇,控制着火候。
谁也不看,就盯着那锅药。
张婆子的哭声,渐渐小了下去。
她也看着那锅药,眼神复杂。
周围的人,鸦雀无声。
他们都在等。
等一个结果。
我心里清楚。
今天这锅药,要是没用。
我这济安t的招牌,就算砸了。
要是管用……
那砸的,就是张婆子的脸。
但这件事,从头到尾都透着一股邪气。
张婆子平时是泼辣,但没这么蠢。
一个人敢来我这百年药铺闹事,背后没人指使?
我不信。
我一边扇着火,一边用余光扫视着人群。
我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仁和堂的钱掌柜。
他站在人群最外围,揣着手,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看到我看他,他立刻缩了缩脖子,混进人群里不见了。
我心里冷笑一声。
原来是你。
3
半个时辰,不长,不短。
砂锅里的药汤,从三碗水,熬成了一碗。
颜色是深褐色,澄澈,没有杂质。
我用纱布过滤掉药渣,把药汤倒进一个青瓷碗里。
浓郁的药香,扑面而来。
我端着碗,走到张婆子面前。
“张大娘,药好了。”
药汤还有点烫。
我放在地上,让它晾一会儿。
张婆子看着那碗药,不哭了,也不闹了。
眼神里全是慌乱。
她大概没想到,我真的敢当众再煎一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