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再理会他,转身去整理柴火,将火烧得更旺一些。又从随身携带的、已经湿透的包袱里,找出仅剩的一点干粮,分了一半给他。
我们围着火堆,默默吃着冰冷僵硬的饼。屋子里只剩下木柴燃烧的噼啪声和屋外呼啸的风雪声。
吃完东西,暖意渐渐回归身体,疲惫感也排山倒海般袭来。我靠在离火堆不远不近的墙边,蜷缩起来,眼皮沉重得直打架。
朦胧中,似乎听到萧煜轻轻说了一句:“谢谢。”
那声音很轻,很快被风雪吞没,让我几乎以为是错觉。
我没有回应,意识沉入了黑暗。
那一夜,似乎格外漫长。
……
再次睁开眼时,天光已从木屋的缝隙透进来。雪停了,世界一片刺眼的银白。
萧煜还睡着,眉头微蹙,似乎睡得并不安稳。我活动了一下冻得发僵的身体,走到门边,推开一条缝。寒风立刻灌了进来,但外面的雪原平静,不见追兵的踪影。
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我回到屋里,叫醒了萧煜。他的脚踝经过一夜,肿得更加厉害,显然无法行走。
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
片刻的沉默后,我转过身,背对着他,蹲了下去。
意思不言而喻。
他愣了一下,随即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里带着一种复杂的意味:“又要辛苦殿下了。”
他没有客气,再次攀上我的背。比起昨夜濒死般的挣扎,白日的行程似乎容易了一些,但每一步依然艰难。阳光照在雪地上,反射出炫目的光,让人头晕目眩。
我们一路沉默,朝着记忆中那个边境小镇的方向跋涉。
中途休息时,他靠在一棵枯树下,看着远处被冰雪覆盖的山峦,忽然说:“等到了安全的地方,殿下有何打算?”
“完成我的使命,去和亲。”我平静地回答。这是我的命运,无从更改。
他转过头,目光落在我脸上,很深,像要看到我心里去:“若我说,我可以帮你摆脱这和亲的命运呢?”
我的心猛地一跳,抬头对上他的视线。他的眼神不再是昨晚的虚弱或试探,而是充满了某种笃定的、近乎侵略性的光芒。
“萧煜,”我压下心头的悸动,冷冷道,“别忘了你的身份。你是质子,自身难保,何谈帮我?”
他嘴角勾起一抹奇异的弧度:“质子……也只是暂时的。殿下,这世道,什么都可能发生。”
他的话像一颗石子投入我心湖,漾开圈圈涟漪。但我很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是大晁的皇子,我是大燕的公主,我们之间,隔着家国,隔着利益,隔着无法逾越的鸿沟。他的承诺,或许只是绝境中蛊惑人心的手段。
“走吧。”我站起身,重新背对他,拒绝再继续这个话题。
他似乎也不在意,顺从地再次伏到我背上。
那一天,我们终于跌跌撞撞地走出了雪山,找到了那个边境小镇。镇上有大燕设立的驿馆。我们亮明身份后,引起了不小的震动。驿丞慌忙安排我们住下,请来医官为萧煜诊治脚伤,又派人往京城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