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嘶嘶——
冰冷、粘腻、带着某种金属锈蚀后特有的腥甜气息的声音，如同毒蛇的吐信，毫无征兆地贴着头皮响起，从管道深处四面八方涌来！不是风声！更响，更粘稠，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液体流动的压迫感！
惰性气体！
艾瑞克说到做到！他们根本不想抓活的！他们要彻底封死这片管道，把我变成一具无声无息、在黑暗中腐烂的“意外事故”标本！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手狠狠攥住，骤停了一瞬，随即更加疯狂地擂动！恐惧像冰冷的毒液瞬间注入四肢百骸！每一寸皮肤都炸起了寒栗！
不能死！绝不能死在这里！莉亚……莉亚还在某个地方！那个褪色照片里和我依偎在一起的红发女孩！那个集装箱地狱里和我一同蜷缩的同伴！那个被霓虹心灵变成了L-072、眼神空洞如玻璃的“材料”！
“呃啊——！” 求生的意志在死亡的倒计时中轰然爆发！喉咙里挤出野兽般的低吼！我猛地从冰冷的管道底部弹起，顾不上浑身骨头散架般的剧痛，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困兽，手脚并用，在浓稠得如同墨汁的绝对黑暗中，朝着管道深处气流涌来的方向——也是那致命的嘶嘶声最密集的方向——亡命狂奔！
粗糙冰冷的金属管道内壁刮擦着皮肤，留下道道火辣辣的伤痕。脚下是厚厚的、如同流沙般的铁锈粉末，每一步都深陷其中，又带着滑腻的触感，跑得踉踉跄跄，不断摔倒，又立刻挣扎着爬起！肺部如同破旧的风箱疯狂抽吸，每一次喘息都带着浓重的铁锈腥气和那越来越清晰的、惰性气体特有的、令人作呕的甜腻味道！喉咙深处开始泛起血腥味，眼前阵阵发黑！
意识在缺氧和剧毒的侵蚀边缘疯狂挣扎、闪烁！莉亚的脸——褪色照片里疲惫的微笑、集装箱强光下惊恐扭曲的定格、纯白病房里空洞的玻璃珠眼睛——如同走马灯般在濒临崩溃的脑海中疯狂轮转！还有芯片插入瞬间屏幕上那血红的倒计时，艾瑞克那张彻底撕下伪装的、凶戾狰狞的脸！
“活下去！凯！活下去！” 集装箱里那个女人泣血的嘶吼，仿佛穿越了时空，在此刻绝望的狂奔中再次炸响！
活下去！
就在意识即将被黑暗和毒气彻底吞噬的最后一刻！
脚下的触感陡然一变！
不再是厚厚滑腻的铁锈粉末！是坚硬、冰冷、带着某种规则凹凸纹路的金属表面！
惯性让我重重扑倒在地，脸狠狠砸在冰冷的金属上！剧痛带来一丝短暂的清醒！
手掌下意识地撑住地面，指尖触到了冰冷的、微微凸起的边缘……是格栅！一个向下倾斜的通风口格栅！
希望如同垂死之人的回光返照！
我挣扎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摸索着格栅的边缘。锈蚀严重，固定螺丝早已腐朽！手指抠进格栅与管道壁的缝隙，指甲瞬间崩裂，鲜血混着铁锈渗出，却感觉不到疼痛！用力！再用力！
“咔吧！嘎吱——！”
令人牙酸的金属断裂和扭曲声在狭窄的管道里格外刺耳！整块沉重的金属格栅，连同边缘腐朽的固定框架，被我硬生生从管道壁上掰了下来！
一股远比管道内更加冰冷、更加陈腐、带着浓重霉味和某种……难以言喻的、类似福尔马林混合着电子元件烧焦气味的狂风，猛地从豁口中倒灌进来！这股风如此强劲，瞬间冲淡了周围那令人窒息的惰性气体甜腻气息！
生的气息！
没有一丝犹豫！我抱着那块沉重的、边缘锋利的金属格栅残骸，如同抱着最后的救命浮木，纵身一跃，朝着下方那散发着冰冷腐朽气味的未知黑暗，坠落下去！
下坠！失重感包裹全身！
时间仿佛被拉长。耳边只有呼啸的风声和自己沉重的心跳。预想中坚硬地面的撞击并未到来。
噗通！
身体砸进了一片冰冷刺骨、粘稠滑腻的液体里！巨大的冲击力让水花四溅！那液体冰冷得如同万年寒冰，瞬间浸透衣物，刺骨的寒意直透骨髓！粘稠的质感包裹着身体，带着浓重的铁锈和机油混合的腥味，还有一种……淡淡的、化学制剂的苦涩。
我猛地从粘稠的液体中挣扎着抬起头，呛咳着，吐出嘴里的腥臭液体。眼前一片漆黑，但不再是通风管道那种绝对的、密不透风的墨黑。这里似乎有极其微弱的光源，来自上方极高、极遥远的地方，如同夜幕上稀疏的星光，微弱地勾勒出一些庞大、扭曲、如同史前巨兽骸骨般的轮廓轮廓。
空气冰冷潮湿，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铁锈味、机油味、腐朽的木头和帆布的气味，还有那挥之不去的、类似福尔马林的化学制剂气息。脚下是厚厚的、滑腻的淤泥和沉积物。冰冷的污水没过腰际。
这是哪里？
我挣扎着，抱着那块沉重的金属格栅残骸作为支撑，深一脚浅一脚地在粘稠冰冷的污水和淤泥中跋涉。每一次迈步都异常艰难，淤泥仿佛有生命般吸吮着双腿。目光在微弱的光线下艰难地搜寻。
渐渐地，眼睛适应了这极度的昏暗。
我看到了巨大的、锈迹斑斑的金属龙骨，如同巨兽的脊椎，斜斜地插入浑浊的水中。扭曲断裂的钢板如同被撕裂的皮肉，狰狞地翻卷着。半沉没在水中的巨大吊臂，锈蚀的钢缆如同巨蛇般垂落。腐朽的木箱碎片漂浮在水面，上面模糊地印着褪色的字母和符号。更远处，似乎有巨大的船坞闸门轮廓，早已被锈蚀得面目全非。
一个废弃的……船坞？或者，是某个巨大设施的……地基？
霓虹心灵那光鲜亮丽、如同未来神殿般的摩天大楼，竟然建立在一座如此庞大、如此腐朽的钢铁坟墓之上？
荒谬感和彻骨的寒意交织在一起。
就在我艰难跋涉时，脚下似乎踢到了某个硬物。不是淤泥里的石头。触感……像是金属，但形状很规则。
我弯下腰，不顾污水的冰冷和恶臭，伸手在粘稠的淤泥里摸索。很快，指尖触到了一个方方正正的、边缘被腐蚀得有些圆滑的金属盒子。用力将它从淤泥里拔了出来。
那是一个老旧的、锈迹斑斑的金属工具箱。锁扣早已锈死。我用那块沉重的金属格栅残骸，狠狠砸了几下。
“哐当！”
锈蚀的锁扣崩开了。掀开沉重的盖子。一股更浓烈的霉味和机油味扑面而来。
工具箱里，没有工具。
只有几样被防水油布层层包裹的东西。
我颤抖着手，一层层剥开那浸透了冰冷污水、变得粘腻沉重的油布。
首先露出的，是一本硬壳笔记本。封面是深蓝色的，早已褪色发白，边缘磨损得厉害。封面上没有任何文字。
翻开。纸张已经泛黄发脆，墨迹被水汽洇染得有些模糊，但依然可以辨认。
上面没有日期，没有署名。只有一行行凌乱、潦草、笔迹颤抖得如同濒死者遗言的记录。墨水颜色深浅不一，显然是在不同时间、不同状态下写下的：
＞ **“又失败了……新的记忆模组植入后，072号出现剧烈排异反应……神经突触大面积灼烧性坏死……她在尖叫……不是用喉咙……是整个意识在燃烧……”**
＞
＞ **“艾瑞克……他称之为‘必要的损耗’……他说纯度……纯度才是关键……必须剥离所有‘杂质’……那些痛苦……那些恐惧……那些……‘她’……”**
＞
＞ **“我看到了原始记录……集装箱……那些孩子……天啊……我们到底在做什么……”**
＞
＞ **“072号……莉亚……她今天在稳定期短暂清醒了……她看着我……她的眼睛……像在问‘为什么’……我受不了了……”**
＞
＞ **“他们发现了……他们在清除所有关联记录……897……集装箱……那些孩子……都要被抹掉……下一个就是我……”**
＞
＞ **“芯片……最后的记录……莉亚的……还有我的……真相……必须……留下……”**
＞
＞ **“管道……旧船坞通风口……只有那里……他们不会检查……太旧了……太深了……”**
＞
＞ **“谁来……找到它……”**
字迹到这里戛然而止。最后几个字几乎无法辨认，墨水被大片的、深褐色的污渍覆盖、晕染开来。那污渍……带着铁锈特有的暗红。
是血。
拿着笔记本的手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冰冷的污水顺着指尖滴落。每一个潦草的字迹，都像一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我的眼睛，扎进我的大脑！
莉亚……072号……记忆植入……排异反应……神经灼烧……意识燃烧……
艾瑞克……剥离杂质……纯度……必要的损耗……
集装箱……那些孩子……清除记录……抹掉……
还有……署名？这个留下记录的人是谁？他（她）是霓虹心灵内部的人？一个良心未泯的技术员？他（她）最后……怎么样了？那深褐色的污渍……是血……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般的剧烈抽搐！喉咙里涌上浓重的血腥味！愤怒、悲伤、巨大的恶心感混杂在一起，几乎要将我撕裂！
我猛地合上笔记本，像扔掉一块烧红的烙铁，却又死死攥住它，仿佛它是连接着莉亚和那个逝去记录者唯一的、脆弱的脐带。目光投向工具箱里油布包裹的另一样东西。
那是一个更小的、同样锈迹斑斑的金属盒子。打开。里面静静地躺着几枚数据芯片。其中一枚，材质和颜色，与我胸前口袋里莉亚留下的那枚深蓝色芯片一模一样！只是边缘磨损得更厉害一些。
旁边，还有一个小小的、老式的便携式记忆读取器，同样被防水处理过。它的接口，正好匹配这种芯片！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冰冷刺骨的污水仿佛在这一刻都失去了寒意。手指因为激动和寒冷而剧烈颤抖，几乎握不住那小小的读取器。
莉亚的芯片……莉亚留下的最后的、最核心的信息……就在这里！
我毫不犹豫地掏出胸前口袋里那枚依旧带着微弱温热的深蓝色芯片，连同工具箱里那枚与之匹配的、磨损更严重的芯片，一起，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插入了读取器的接口！
读取器小小的屏幕瞬间亮起！幽蓝色的光芒在昏暗腐朽的船坞遗迹中，如同一朵微弱却倔强绽放的幽灵之花。
屏幕上没有复杂的目录，没有警告。只有一行简单的提示：
＞ **【双密钥验证通过 - L-072 / K-Initiate - 记忆核心档案 - 解压启动 - 深度链接模式激活 - 请保持接触…】**
L-072……莉亚……
K-Initiate……启动者……凯……
双密钥……她的芯片……和我的……身份？
来不及思考！屏幕上的提示瞬间消失！读取器发出一阵低沉而稳定的嗡鸣！紧接着，一股远比在穹顶那次读取SUBJ-897原始记忆时更强烈、更直接、更无法抗拒的洪流，如同宇宙初开的光芒，瞬间淹没了我的意识！
不是冰冷的吞噬！是……链接！一种深沉的、带着无尽悲伤和微弱希望的……共鸣！
眼前不再是黑暗的船坞废墟。
意识如同被投入了一片光的海洋。温暖，柔和，却又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哀伤。无数细碎的光点如同星辰般旋转、凝聚……
一个声音，一个疲惫、沙哑、却无比熟悉的女声，如同最轻柔的羽毛，拂过意识的表层，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温柔和释然，轻轻响起：
＞ **“凯……”**
＞
＞ **“我知道……你会找到它……”**
＞
＞ **“对不起……让你找了这么久……”**
＞
＞ **“现在……抓住我的手……”**
＞
＞ **“我带你……回家……”**
莉亚的声音！
紧接着，温暖的光海开始具象化。模糊的影像逐渐清晰……
不再是集装箱的冰冷地狱。
不再是霓虹心灵纯白的恐怖牢笼。
而是一个……简陋、破旧、却有着昏黄温暖灯光的小房间。墙壁斑驳，角落堆着杂物。一张小小的木桌旁，坐着一个红头发的小女孩——莉亚。她看起来只有七八岁，比褪色照片里更小一些，瘦弱，脸色苍白，但那双眼睛里，有着照片里没有的、微弱却真实的光。她手里小心翼翼地捧着一小块……似乎是某种粗糙的植物根茎？她抬起头，对着“镜头”的方向，努力露出一个有点羞涩、却无比真实的笑容。
视角在移动。是“我”在移动。“我”很小，视角很低。朝着莉亚走去。
然后，一只同样瘦小、沾着泥土的小手，伸向了莉亚的手。
两只小小的手，在昏黄温暖的灯光下，轻轻握在了一起。
一股难以言喻的、源自灵魂最深处的巨大暖流和无法抑制的悲伤，如同海啸般瞬间冲垮了我所有的堤防！眼泪汹涌而出，混合着脸上冰冷的污水和铁锈，滚烫地滑落。
家……
这就是……我们曾经拥有的……家吗？
那点微弱的……真实的……温暖……
然而，就在这温暖的画面即将稳固的瞬间！
嗡——！！！
一阵极其尖锐、极其不和谐的电子蜂鸣声，如同无数根烧红的钢针，猛地刺穿了这温暖的光海！眼前的画面如同信号不良的屏幕般剧烈抖动、破碎！莉亚温暖的笑容瞬间被撕裂、扭曲！
取而代之的，是无数破碎、混乱、充满痛苦和强制干预的冰冷画面碎片，如同失控的数据风暴般强行涌入：
＞ **冰冷的白色手术台，刺眼的无影灯！莉亚小小的身体被束缚带死死固定！她的眼睛因极度恐惧而睁大，瞳孔里倒映着戴着口罩、眼神冷漠的操作人员！**
＞
＞ **错综复杂的神经连接线缆，如同毒蛇般缠绕在她剃光了红发的头颅上！幽蓝的数据流在她头顶的屏幕上疯狂跳动！**
＞
＞ **“情感剥离……开始……目标：恐惧……痛苦……” 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在背景中响起。**
＞
＞ **莉亚的身体在束缚带下剧烈地抽搐！喉咙里发出无声的尖叫！那双曾经有过温暖光芒的眼睛，如同被投入冰水的玻璃，瞬间变得空洞！**
＞
＞ **画面切换：一个巨大的、如同水晶棺般的培养舱！莉亚漂浮在淡蓝色的营养液中！她长大了些，十二三岁的样子，正是那张电子影像里的年纪！她的红发在水中漂浮，如同燃烧的火焰。但她的眼睛……空洞，麻木，如同两颗打磨光滑的、毫无生气的玻璃珠。无数细如发丝的透明导管连接着她的头颅和脊椎，将她的意识……如同抽取石油般……源源不断地导出！**
＞
＞ **培养舱外，巨大的屏幕上，正是那段金黄色的、温暖的【PR-001】记忆画面！那个模糊的“母亲”怀抱视角……跳跃的生日蜡烛……而背景角落里，那个小小的、拿着玩具的红发女孩身影……其神经信号源，赫然指向培养舱中漂浮着的、意识被不断抽取的莉亚！**
＞
＞ **我的基石……我的虚假童年……竟是建立在莉亚被持续抽取、被活生生榨取的意识痛苦之上！**
“呃啊啊啊——！！！”
一声混合着极致痛苦、愤怒和心碎的嘶吼，终于从我被撕裂的喉咙深处爆发出来！响彻在这冰冷腐朽的船坞遗迹深处！攥着读取器的手因为巨大的情绪冲击而痉挛，读取器幽蓝的屏幕疯狂闪烁，最终彻底熄灭。
真相！
血淋淋的、令人发指的真相！
莉亚……她还活着！但她被囚禁在霓虹心灵最深处！变成了一个活着的、为制造虚假记忆提供“背景板”和“情感调色”的……人形电池！一个意识被持续榨取的“原材料”！
而我的存在，我赖以生存的那点虚假温暖，竟是踩在她永恒的痛苦之上！
滔天的怒火如同地狱熔岩，瞬间焚尽了所有的寒冷、恐惧和悲伤！血液在血管里奔涌咆哮！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胸腔里燃烧的只有毁灭的欲望！
艾瑞克！霓虹心灵！那建立在无数孩童痛苦和莉亚永恒折磨之上的、光鲜亮丽的记忆神殿！
“莉亚……” 我嘶哑地念出这个名字，声音如同砂纸摩擦。冰冷的污水没过腰际，粘腻的淤泥包裹着双腿，但身体深处，一股从未有过的、源自骨髓的暴戾力量正在疯狂滋生。
我抬起头，目光如同淬火的刀锋，刺破船坞遗迹的昏暗，死死钉在头顶极高远处、那微弱如同星光的、来自霓虹心灵地基的冰冷光源上。
那里，是地狱的入口。
也是莉亚的囚笼。
我弯下腰，在冰冷刺骨、散发着浓重腥臭的污水中，摸索着。指尖很快触到了那块被我带下来的、边缘锋利沉重的金属格栅残骸。冰冷的金属浸透了污水，沉重得如同墓碑。我抓住它，用尽全身力气，将它从淤泥中拔起。
锈蚀、扭曲、带着锯齿般锋利边缘的沉重金属。它曾是封死我生路的牢笼栅栏。
现在，它是武器。
唯一的武器。
我将它紧紧攥在手中，冰冷坚硬的触感硌得掌骨生疼，却带来一种近乎残忍的踏实感。目光再次投向那片昏暗中扭曲的钢铁废墟，如同巨兽的骸骨。莉亚被囚禁的地方……必然在霓虹心灵最核心、最隐秘、防护最森严的区域。直接冲上去？那是自杀。
一定有路！一条被遗忘的、通往核心的“锈蚀脐带”！那个留下笔记本和芯片的人，他（她）能逃到这里，说明这里并非死路！他（她）提到“旧船坞通风口”……通风系统！
我的目光如同探照灯，在巨大的、半沉没的钢铁结构上疯狂扫视。锈迹斑斑的管道……扭曲的阀门……断裂的钢架……
找到了！
在斜上方，一截巨大的、锈蚀得几乎与周围结构融为一体的主通风管道残骸！它的一端深深插入船坞上方的混凝土结构（霓虹心灵的地基），另一端则如同被巨力撕裂的伤口，断口狰狞地暴露在昏暗的光线下，正对着下方这片污水区！
断裂的管道口边缘，似乎还残留着一些早已腐朽的金属爬梯的残段！
就是那里！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猎豹锁定猎物般的兴奋和暴戾！我抱着沉重的金属格栅残骸，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过去。污水冰冷刺骨，淤泥吸力强大，每一步都异常艰难，但一股由愤怒和绝望催生的蛮力支撑着我。
终于靠近了那巨大的断裂管道口。下方是深不见底的污水，上方是倾斜的、布满滑腻锈迹的管壁。我试着抓住一段垂落的、锈蚀严重的金属爬梯残段。
“嘎吱——”
令人牙酸的金属呻吟声！残段在我体重的拉扯下剧烈摇晃，锈蚀的金属粉末簌簌落下！随时可能断裂！
没有退路！
我咬着牙，将沉重的金属格栅残骸斜背在身后，用一只手死死抓住那摇摇欲坠的爬梯，另一只手和双脚在湿滑冰冷的管壁上寻找着任何一点微小的凸起和缝隙，像一只笨拙而顽强的壁虎，开始向上攀爬！
锈蚀的金属边缘如同钝刀，割裂着手掌和膝盖的皮肤，鲜血混合着铁锈和污水，在管壁上留下暗红的痕迹。每一次移动，都伴随着脚下爬梯残段不堪重负的呻吟和上方不断掉落的锈块。冰冷的汗水混合着污水，模糊了视线。
爬！向上！向着那黑暗的、散发着腐朽气息的管道深处！
莉亚……等着我！
无论那尽头是刀山还是火海。
我来了。带着我的墓碑，我的武器，我的怒火。
这一次，要么一起离开这座地狱。
要么……就把它烧成灰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