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家高端美容院，护理师正在帮唐佳通经络。
张驭驰就守在一旁。
“孙炎递上来一份资料，和80万现金。”
唐佳侧着脸，轻嘲：“贿赂你？太少吧。”
“是唐兰玉保岗留用的费用。”
“啊？！——”
护理师连忙道歉，以为是按到痛处。
唐佳一骨碌翻身坐起来，摆摆手示意护理师出去，顺手用浴袍挡住前面：“我姐要被裁员？”
“嗯，若不是你，我也不知道这人是谁。”
唐佳埋怨：“这种事她不和我们说，这不是病急乱投医嘛。”
她拿起电话就要找唐兰玉，却被张驭驰摁住。
“我看你姐未必知情，可能是梁家单方面的行为。”
唐佳恍然大悟：“这是卖人情呢。”
“孙炎太油滑。”
唐佳仿若找到盟友：“为什么我们不同意关宁进梁家门，他们家的算盘珠子都快蹦我姐脸上，前年，宁宁和他家还没见面，孙炎找唐兰玉，拐弯抹角想让我姐在计划科批指标，他们家运输资质，合乎国企营运标准吗。”
张驭驰轻笑，不予评价。
“也难怪，我姐一辈子要强，半辈子兢兢业业被裁员，她肯定不会和家人说，”唐佳反问，“你有办法吗？”
张驭驰摇头：“这项目评估上千亿，是陈泊安主抓的。”
“就她们那个破厂，值那么多钱？！”唐佳讥笑，“那不是陈誉章的父亲吗。”
张驭驰点头：“值不值钱，也是要国改央。”
“我说呢，这一圈兜得远。”
末了，唐佳锐评。
周菱没能如期搬出宿舍，原因有点难以启齿，她病了，那通电话后没几天，她脸色惨白回到寝室，自此卧床多天。
即使周菱和她们的关系很一般，女孩子的同情心总是泛滥的。
“中午我会回来的，你要吃什么？”关宁问。
周菱从上铺探出一张憔悴的瓜子脸，带着哭腔说：“只要不辣不油腻的，都可以。”
“好，若是有什么变动提前告诉我。”
周菱苦涩地答：“谢谢。”
“晚些，我帮你打热水。”关宁并不觉得麻烦。
周菱眼圈一红：“关宁，这次多亏有你。”
走出寝室，毕莐说：“她流产了，你看不出来吗？”
关宁有片刻呆滞，虽然大家都已成年，这种事听起来总像坠落。
电梯间里还有个同班的女生。
“周菱这点事闹得系里系外人尽皆知，”何书亦闻言笑了，“起初她那傲劲儿，还以为马上要嫁入豪门呢。”
有人用手肘怼何书亦一下。
关宁淡淡一笑：“都有不容易的时候。”
“天狂有雨，人狂有祸，老祖宗不骗人。”
“我们先走了，”电梯门应声打开，关宁拉着毕莐率先走出去。
“人就不该觊觎自己能力外的东西。”
......
何书亦和另个女生的对话再听不清。
毕莐叹气：“说到底，周菱也是让人骗了，但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关宁微笑着不置可否，她不想在别人落难的时候再补刀，是非对错也不该外人评定。
元旦过后的是黑色考试周，全校都呈现一片阴悒，陈誉章没再来过，也没任何消息。
关宁觉得这样也不错，她和毕莐全副身心投入到专业课里，全系里她俩的成绩不相上下，所以，既是战友也是势均力敌的对手。
“咱们专业明年有异国交换名额，你有想法吗？”毕莐手揣着暖宝宝，玩命啃书。
“暂时没有。”
“那你要干嘛？”
“考研呗。”
毕莐竖起大拇指：“你牛。”
这期间，有个美女经常到学校给周菱送吃的，她不方便下楼，都是关宁帮着接的。
郁欢有职业女性的精明，美得外露，在证券公司做业务经理，第一次见关宁，由衷表达：“你这长相，不混金融圈简直暴殄天物。”
关宁只当是一句商业吹捧。
考试结束的最后一天，全寝室都在准备返程回家，周菱提议：“我们年前吃顿饭吧，多亏这些日子宁宁照顾我。”
那顿饭是郁欢请的。
只是这顿饭，直接掀开贵圈里的腌臜事。
她们聚餐的那个傍晚，陈誉章刚从老宅出来。
寒鸦低鸣，天阴恻恻的，似有雪的预兆，砭冷入骨。
车子驶出大院，天是灰色的，陈誉章的目光也是灰色的。
“老爷子又逼你结婚？”翟政霖幸灾乐祸。
“咱俩有什么区别？”陈誉章坐在副驾驶，嘲讽道。
翟政霖漫不经心地应：“我无所谓啊，娶谁都那样，左右都不是檀兮。”
命运很公平，有轻而易举得到的，就有必须认命的规则。
显然，陈誉章不捧场：“你在我面前，没必要装深情吧。”
翟政霖不在意地笑：“你笑我有什么用，咱们这群孩子，哪个不是奉旨成婚，于情于理也讲得通，你不能坐享其成，一点不付出吧，何况池家有什么不好，根正苗红官三代。”
“你喜欢你来。”
“我是结婚了，不然我肯定追求试试。”翟政霖知道他根本不在意。
陈誉章懒得废话：“先送我。”
“你去哪？”翟政霖打方向盘。
“京酆苑。”
“谁在那儿？”
陈誉章想起那张柔婉的脸，眼底的不悦淡了些：“有个小姑娘。”
京酆苑在阜成门附近的胡同里，这一片最不缺古香古色的商户。
酒馆、咖啡店、融合菜，借着这些古迹别具风格，朱门瓦墙里，雕梁画栋的古韵，好似坐在其中的现代人也能捧一碗古人的月色。
周菱的答谢宴就请在这。
京酆苑不便宜的，会员制，所以地方是郁欢选的。
郁欢刷的也是大客户的卡，难免遭到前厅经理的白眼，好像看见一伙吃白食的穷酸客，她故意刁难道：“用汪总的卡，需要他本人授权的，不然我们怎么维护客户的资金安全呢？”
前厅经理有意瞟一眼会员制的目录，毕莐看见最低充值额，不禁咋舌。
郁欢不恼，娴熟的社交口吻：“若不是自己人，怎么会有密码呢。”
“您还是打个电话吧，”前厅经理公事公办的，让郁欢很下不来台。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余卿安带着一伙俊男靓女出现了。
“呦！这不是小嫂子嘛，来吃饭啊？”余卿安欢天喜地的声音，引来三个女生同时回头。
周菱、郁欢和关宁。
余卿安左臂揽着一个妹子，直勾勾走到关宁面前：“没吃上呢吧，一起呗，人多热闹。”
关宁刚要解释，她们是同学聚会，都不熟会尴尬。
就看见余卿安自来熟地招呼服务员，“让我嫂子就在门口站着啊，你们家不想做了吧。”
前厅经理连忙鞠躬道歉，哪里开罪得起这位纨绔。
周菱忽然挽住关宁的胳膊，眼底有圈红，咬牙切齿地问：“你认识他们？”
余卿安的目光都没扫她们一下，径直往包厢去。
关宁看向周菱煞白的脸色，只当她还没休养好。
“算是见过。”她回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