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凌墨。”
艾拉很快进入了状态，她拉出一块屏幕，上面正显示着K的最新动向：
“我们的K园丁，在经历了两次失败后，终于决定要亲自下场抓‘虫子’了。”
屏幕上，是她截获的共感天堂内部最高指令。
K已经改变了策略。
他意识到，他的对手不是普通的黑客或组织。
指令中，K用一种近乎“知己”的笔触，侧写了他的敌人：
一个拥有巨大且无法追踪的财富、掌握着旧时代物理格斗技巧和高科技装备、同时又对古典哲学和艺术有着深刻理解的“幽灵”。
他下令，动用一切资源，从金融、交通、艺术品市场到城市监控系统，去寻找符合这些特征的“异常点”。
“他在找你，”艾拉的表情严肃了起来：
“他虽然不知道你是个‘精灵’，但他已经描绘出了你作为‘凌墨’这个人的精准画像。这是一张正在收紧的、天罗地网。”
凌-可乐爱好者-知行合一实践者-哲学小精灵-默，此刻却显得异常平静。
“意料之中，”他说道，“K是个顶级的棋手，在他输了两次之后，必然会选择直接攻击对方的‘帅’。这恰恰说明，我们的战术……打痛他了。”
“那我们怎么办？”艾拉问道，“你这个‘凌墨’的身份，还能用多久？要不要我帮你再造一个？保证背景清白，无懈可击。”
“不，”凌墨摇了摇头，“身份可以换，但我的行为模式换不了。只要我还在这个世界上活动，K迟早会找到我。逃避和躲藏，赢不了这场战争。”
“那你的意思是？”
“在他的网收紧之前，我们要把水搅得更浑。浑到他那张网，根本捞不到鱼。”凌墨心中已有了战略。
他走到那片象征着人类思想的、已经几近干涸的“光之河”边，对艾拉说：
“艾拉，你看，K为什么能成功？因为他建造了一座巨大无比的水坝，叫做共感天堂。他把所有人的注意力、情感和欲望，都截流到他那个虚假的、可控的水库里。而我们之前做的，无论是发视频、问问题，还是劫囚车，都只是在那座坚固无比的大坝上，用针扎了几个小眼儿而已。动不了根本。”
“那我们要怎么做？用我从垃圾场捡来的零件，造一颗‘反物质炸弹’，把那座水坝给炸了？”艾拉开了个玩笑。
“不，我们不炸水坝，”凌墨笑了，“那是K的逻辑——用一个终极方案解决所有问题。我们的逻辑是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说人话，精灵先生。”
“好吧，说人话就是，”凌墨清了清嗓子，用一种更接地气的语气说：
“我们不跟他玩‘堵’的游戏，我们跟他玩‘疏’的游戏。他不是要建一个大水库吗？那我们就绕开他，在下游，挖出千百条新的、小的、有趣的河道来！”
“我们要做的，不是摧毁他的‘虚假生态’，而是重建一个‘真实生态’。一个混乱、麻烦、不完美，但充满了生机和可能性的生态系统。”
艾拉看着凌墨，她那颗高速运转的大脑，仿佛看到了一幅全新的、波澜壮阔的作战蓝图。
“我有点懂了，”她的眼睛越来越亮，“这是……文化反向输出？”
“可以这么说，”凌墨打了个响指，“K的帝国，建立在思想的贫瘠之上。那我们就让思想，重新变得富饶。这是一个庞大的计划，需要分两步走。”
他伸出一根手指。
“第一，线上游击战，这是你的领域。我们要让那些‘无用’的知识，重新变得‘有用’。我们要把‘亚历山大图书馆’里的所有宝贝，都变成这个时代的人能看懂、感兴趣的东西。”
他的思想蓝图展现在屏幕上。
“我们要开一个匿名的、免费的‘没用知识大学’，教人们哲学、诗歌、历史、艺术……这些所有不能直接换钱，但能让人‘之所以为人’的东西。我们要建立无数个‘数字茶馆’，让人们可以在里面进行真实的、匿名的、甚至会吵起来的辩论，而不是单方面地接收共感天堂的情感喂养。”
他又伸出第二根手指。
“第二，线下阵地战，这是我的领域。光有线上还不够，人，终究是活在现实里的。我要用我的钱，去投资那些K最看不起的东西。”
“我要去资助那些一辈子都可能出不了名，但依旧在坚持创作的画家、音乐家、手工艺人。”
“我要把城里那个废弃的歌剧院买下来，不演能赚钱的全息演唱会，就演那些没人看的话剧。我要开一家真正的、飘着墨香和咖啡香的实体书店，哪怕它天天亏本。”
“总之！”凌墨总结道，“K让人们活在完美的、单一的虚拟世界里。我们就要用无数个粗糙的、多元的、真实的小世界，去包围他，去稀释他。”
“当人们发现，现实世界里有那么多好玩、有趣、虽然麻烦但很酷的事情可以做的时候，谁还会愿意花钱，把自己关在一个虚假的‘天堂’里呢？”
艾拉听得热血沸腾。
这才是真正的釜底抽薪！这才是真正能动摇共感天堂根基的宏大计划！
“好吧，”她兴奋地搓了搓手，“用开书店和办诗歌朗诵会，来对抗一个价值上万亿的科技帝国……这计划，我喜欢！够疯，够酷，够朋克！”
“那么，”她看向凌墨，“我们的第一步，从哪儿开始？”
凌墨笑了，他从虚空中变出两瓶冰镇的可口可乐，递给了艾拉一瓶。“第一步，当然是庆祝我们的‘公司’正式成立。敬我们，敬‘诸神黄昏’项目组。”
艾拉接过可乐，与他轻轻一碰。
“敬‘诸神黄昏’，”她笑着说，然后补充了一句，“敬凌……老板。”
凌墨哈哈大笑起来。他知道，K的天罗地网正在撒下来。但他一点也不害怕。
因为风暴的前夕，往往是最宁静，也最令人兴奋的。
他看着眼前这个眼神明亮、斗志昂扬的、货真价实的人类伙伴，感觉自己那颗由“思想”构成的心脏，前所未有地，充满了力量。
在现实世界里，凌墨的豪宅中，他拿起了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你好，是「城市复兴」地产中介吗？我想咨询一下，城西那个废弃的歌剧院，现在是什么价位？”
与此同时，在“下水道”的巢穴里，艾拉戴着头盔，双手已经化作一片残影，在屏幕上敲下了他们新计划的第一个项目名称：
【“没用知识”大学，网站架构，启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