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杏一看韩王氏也惊住了,越发哭起来,“老爷和夫人不会真让小姐去栾家做望门寡吧?
那可怎么办呀?”
韩王氏惊怔过后,立即捂住了燕杏的嘴,“我的小祖宗,你小点声,别让小姐听到了。”
燕杏被捂住嘴,瞪着眼看着韩王氏,生生地憋住了哭,韩王氏这才松了手,低声问:“你给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是栾家要让小姐去做望门寡?
还是老爷已经同意让小姐去做望门寡了?”
燕杏摇了摇头,又抽咽了两声,“我只听到老爷说栾家让小姐去做望门寡,就吓得魂都没了,跑回来了,没听到别的。”
韩王氏这才稍微松了口气,“这只是栾家的主意,老爷和夫人那么疼小姐,肯定不会同意的,你可别对小姐乱说,知道吗?”
她不知是要说服自己,还是要说服燕杏,又说了一遍,“你放心,老爷和夫人肯定不会同意的。”
燕杏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可是...”
“没有可是。”燕杏的话没出口就被韩王氏打了回去,“赶快去洗把脸,一会去小姐面前伺候,不许露出一丁点。”
韩王氏说到最后有点恶狠狠的,大有你敢让小姐知道,我打死你的意味。
燕杏有了韩王氏的话,也觉得小姐不会去栾家做望门寡了,松了口气,出去打水洗脸去了。
韩王氏其实并不若她说的那样坚定,心里有些恍惚。
小姐与栾家公子已经定了亲,等于是栾家的人了。
常家是书香门第,又最注重名声,说不定真会把小姐送去那活死人墓。
到那时,小姐可怎么办?
小姐才十四岁,还没有及笄呢。
她把小姐从小奶到大,早已拿她当亲生女儿般,想到这里,她的心就绞了起来,隐隐作痛。
心里又惦记着常玉软,韩王氏略整了整头发,摸了摸脸,这才出门往明间去了。
常玉软才喝了一半的银耳羹,看到韩王氏进来,恹恹地说:“我不想吃了。”
韩王氏这会也没有心情再劝常玉软喝了,她顺手端起碗,“那我把剩下的端下去,小姐坐了半天了,进屋里躺会吧?”
平时她喝不完,奶娘总会想方设法地劝她喝完,刚才还劝她来着,怎么一眨眼的工夫就不劝她了?
常玉软有点奇怪,但心里有事,也没有多想,抬头看到燕杏走了进来,眼睛红红的,“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吗?”
“没有,没人欺负我,什么事也没有。”燕杏的话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韩王氏把她从小奶到大,燕杏也是和她一起长大,她对两人再熟悉不过,一瞬间的工夫,她知道肯定发生了什么,要不然这两人不会这么奇怪。
她冷声道:“说吧,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有,什么事也没有,只是我们听说了栾公子的事,替小姐难过。
燕杏为了这事还哭了一场,这才把眼睛哭肿的。”韩王氏急忙赶在燕杏答话之前抢答,生怕燕杏说漏了嘴。
“是不是母亲下令,不许你们告诉我?”
“没有,夫人没有下什么令。”
韩王氏答的飞快,这更让常玉软怀疑,但她不准备为难她俩了。
她决定自己去问母亲。
常玉软站了起来,“我去母亲那里看看。”
韩王氏想说什么已咽了回去了,老爷和夫人有了决断,小姐早点知道了也好,省得她们都悬着心。
燕杏忙跟了上去,两人一前一后地往正院走去。
常玉软转过穿堂,刚走到正堂门口,常清瑀从屋里出来了,看到妹妹,他有一瞬间的慌乱,遂定了心,“你怎么不在屋里歇着,这会过来干什么?”
“哥哥在母亲屋里做什么?”常玉软答非所问。
“没说什么,我前面有事,我去了。”常清瑀有点落荒而逃的架势,更让常玉软坚定,肯定又发生了什么,绝对不仅仅是栾公子没了这件事。
常玉软揣着一肚子的疑问进了屋,常启霖和何氏正一左一右坐在榻上,看到她来,何氏朝她招了招手,“刚才炖的银耳羹喝了吗?”
常玉软对着父母行了一礼,这才在母亲身边坐下,“喝了。”
她对着常启霖问:“刚才爹娘和哥哥在说什么?”
常启霖看着女儿,目光中满是怜惜,女儿已受了一次打击,难道还要让女儿再受第二重打击吗?
他动了动唇,“栾公子没了,我正和你娘商量,让你哥哥明天上京去奔丧,也把两家的亲事做个了结。”
“就这事?”
常玉软明显不信,刚才哥哥的样子可不像是这样。
“你这孩子,还不信爹的话了。”常启霖朝何氏抬了抬下巴,“要不然你问你娘。”
何氏真想给常启霖一巴掌。
他心疼女儿,要骗女儿,还要让自己当帮凶,可是这事是骗骗就能过去的吗?
况且这件事女儿才是主角,她们不告诉她,自会有人告诉她,根本就骗不过去。
与其让她从别人嘴里知道,还不如自己告诉她。
她瞪了一眼丈夫,常启霖摸了摸胡子。
何氏拉着女儿的手,直视着她的眼睛,“这件事,你爹本不想告诉你,可是娘觉得应该让你知道。
你长大了,有些事也需要你自己拿主意。”
常玉软直觉又是一个关乎她命运的事情,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娘说吧,女儿能受得住。”
何氏看了一眼丈夫,常启霖微点了点头,何氏这才开口,“栾公子没了,栾家派人过来,一是报丧,二是依旧想要你嫁过去。”
常玉软嗖地反抓紧了母亲的手,力道之大,把何氏抓的生疼,她生生地忍着没有吱声。
栾家这是想要她给栾劲松殉葬吗?
这个念头一进入常玉软的脑子里,她立时手脚冰凉。
好一会,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爹和娘同意了?”
她说话的时候,牙齿都咯咯地响。
“你说什么傻话,爹和娘怎么会同意。
只是看栾家的意思,这事不好善了,所以才告诉你,你要有个心理准备,打起精神来。”
何氏的话一落,常玉软紧绷的弦“绷”地断了一根,她猛地扑到母亲怀里,哭着说:“我不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