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常玉软听着大伯母冠冕堂皇的话,气得紧紧地攥着拳头。

“大嫂你没有进入朝堂,只是在这后院里打转,可真是屈才了,这颠倒黑白、无理也要搅三分的本事真是无人能比。”何氏又急又气的声音响了起来,“我们兵不血刃地杀人,我看你们才是残忍的刽子手。

说得比唱的还好听,什么信誉,不过是用来掩盖你们肮脏的目的。

你们才是真正的无耻,把自己的亲侄女置于死地,还要摆出一副伪善的面孔。

我要是你,早一头撞死了,还读书人家,真是给读书人家丢脸。”

“这是什么地方,是让你们这些妇人吵架的地方吗?”常启铭威严的声音响起,常玉软不用看就知道他就像坐在衙门里的办事老爷一样,摆着官威呵斥着母亲,完了还重重地加了一句:“闭嘴。”

他这两个字反而激起了何氏的性子,“怎么大伯这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了?

刚才大嫂滔滔不绝的时候,怎么不见大伯让大嫂闭嘴,现在我说两句,又是妇人吵架,又是闭嘴的。

难道大伯在衙门里就是凭着自己的喜好断案的吗?

那郢平得出多少冤案,得冤死多少人。

郢平的百姓有你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父母官,可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常玉软站在那里,觉得有好几道目光瞄向了她,可她只是直直地站在那里,恨不得鼓掌来为母亲喝彩,母亲真是说得太好了。

可是坐在屋里的常启铭却觉得头皮发麻,何氏这样根本不是商讨事情,而是乱扯,把事情扯得没边没沿,真要是顺着她的话说下去,根本就收不住场,栾家和常家的事情就别想谈了。

他转向常启霖,“你就这样由着她,在家里也这样和你胡搅蛮缠吗?”

常启霖不觉得面子上过不去,“这不是在商讨吗?每个人都有说话的权利,她只是表达自己的想法而已。”

常老太太一看事情要崩场,大喝一声,“都给我住口。”

老太太一生气,大家都住了口,屋里一时间静了下来。

“说事就说事,谁家像你们这样,还没说两句就吵了起来,像什么样子?

还讲不讲体统了?”

常老太太训了四人几句,又把话题强拽了回来,“先不说老大说的信誉,就说常栾两家已经订了婚约,那糖糖就生是栾家的人,死是栾家的鬼,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何氏不管婆婆说完没说完,立即插话,“现在好多再嫁的比比皆是,何况是未成亲的,母亲就不要守着这一条不放了。”

“弟妹说的虽然也有,但那是咱们读书人家能做的事吗?

那都是些不开化的穷人,咱们能和那些人比吗?

再说了,母亲的话还没说完,弟妹就贸然插话,好像也不太合适吧?”

吴氏四两拨千斤的反驳着何氏,最后还给何氏安一个不敬长辈的罪名。

“大嫂不是标榜着人和人都是一样的吗?

怎么这会要给人分个三六九等?

大伯和大嫂可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说话只捡对自己有利的说,完全不管说出的话是否能站住脚。”

何氏这根本不是商讨事情的态度,完全就是吵架的架势,然后话锋一转,“大嫂莫不是忘了吧,你那堂妹已经生有一双儿女了,前几年死了丈夫,不照样改嫁了,我听说还带着女儿嫁去了别人家里。

大嫂给我说说,你们吴家是读书人家吗?

还是不开化的人家,野蛮人家?”

何氏可真是气狠了,连“野蛮人家”这样的词都出来了。

吴氏一时憋得满脸通红,恶狠狠地说:“你们何家才是野蛮人家,才教出你这样不敬婆母,像街头泼妇一样的女人。”

“大嫂这是被我说得没话说了,恼羞成怒了吧?

至于我敬不敬婆母,不需要你来评论。”何氏针锋相对。

“住口,都住口,你们这是干什么?想吵架吗?出去吵去,不要在这里吵。”常启铭气得只差狠狠地拍一下惊堂木了。

何氏被他们逼得早憋了一肚子的话,怎么可能停止,也不管什么体面不体面了,张口就对上了,“大伯这是想要拉偏架吗?”

常启铭虽然时常断案,什么样凶残的人都见过,可是面对自己的弟媳妇这样不顾体统地大吵大闹,却有点束手无策。

他只得再一次朝着自己的弟弟吼,“你是聋子,还是哑巴,什么样子,也不管管。”

常启霖这才慢腾腾地开口,“好了,你歇一会,让大哥说两句。”

他说着还端起了面前的茶水递给何氏。

常启铭已经看出来了,弟弟和弟媳两人根本不是过来商讨事情的,就是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要把今天的事情搞砸,商讨不起来。

可是他接到信就匆匆地赶了回来,不能在家里多停留,必须快刀斩乱麻,把事情解决了好回去,要不然时间一长,被上面知道,他可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他强压着火,决定来个硬的,也就不顾体统了,直接说:“糖糖明年就要和栾公子成亲了,栾公子却在这时候死了,知道的会说他是病死的,不知道的会说是被糖糖克死的。”

“大伯可是两榜进士,怎么也说起这些鬼神之语了,真是稀奇。”何氏又见缝插针地来了这么一句。

常启铭狠狠地瞪了常启霖一眼,却没有接何氏的话,继续说:“别人不仅会说她克夫,还会说她命硬,是不祥的女人。这样下去,不仅糖糖名声保不住,就是我们常家的其他女孩也要坏了名声。

我在任上的时候,也是遇到过这样的事情,那个女子也是硬气的很,未婚夫婿死了,她不愿意嫁入夫家,最后连累了家族,结果被家族沉塘了。”

这这明显是吓唬何氏,可是何氏是什么人,岂能一句就被吓住,立即反驳,“这事发生在大伯的任上,可见大伯无能,连个小小的女子都保护不了,我看你还是摘了头上的乌纱帽算了,免得再去祸害郢平的老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