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再说一下离开太虚圣地进入凡间的晏微
晏微站在官道旁的老槐树下,望着远处连绵的山峦,眉头紧紧蹙起。她已经离开太虚圣地半个多月了,一路朝着赵国方向行进,可因为没有凝气丹,身上的灵气始终无法凝聚成气旋 ,进入练气期,所以就算她有上一世的修炼经验,也终究是凡胎肉体,无法引气入体,更别提踏进修仙者的门槛。
无奈之下,她只能将身上仅有的几块下品灵石碾碎,用那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灵气淬炼肉身。没有修仙法门支撑,她便以凡间武者的方式锤炼筋骨,扎马步、练拳术,将灵气融入拳脚之间。
半个月下来,她的身手早已远超寻常江湖人,一拳可碎石,一脚能裂木,若是在凡间武林,已是当之无愧的大高手。
可武者终究是武者,她无法像修仙者那样辟谷,每日三餐必不可少。更让她难以忍受的是,上一世的奢华生活早已刻入骨髓。这半个月来,她所住的都是凡世最豪华的客栈,雕梁画栋,锦被绣枕;吃的尽是些山珍海味,猩唇熊掌、驼峰猴脑,但凡能叫出名字的稀奇之物,她总要尝个新鲜。
如此挥霍无度,带来的后果便是囊中羞涩。出发时带的银两早已见了底,连最后一枚成色不足的碎银,也在昨天换了一只烤得油光锃亮的烤全羊。
“该死!” 晏微踢飞脚边的石子,肚子饿得咕咕直叫。她今天错过了路程,直到天黑也没看到城镇的影子,只有远处隐约传来几声犬吠,提示着前方有个小村庄。
她摸了摸空空如也的钱袋,眼中闪过一丝烦躁。犹豫片刻,她还是朝着村庄走去。村口的土坯房大多黑着灯,只有最东头的一间茅草屋里还亮着微弱的油灯。
晏微屏住呼吸,几个起落便翻过高矮不齐的土墙,悄无声息地落在茅草屋窗外。
屋里传来压抑的咳嗽声,还有孩童的啜泣声:“娘,我好饿。“
隐约能听到一个老妇人低声劝慰:“再忍忍,等明天把那几十个铜钱换点糙米,我给你们熬顿稀米粥喝……”
铜钱?晏微心中一动,悄悄拨开窗户纸往里看。只见土炕上挤着一家老小,男主人面色蜡黄,嘴唇干裂,正虚弱地喘着气;几个孩子瘦得只剩皮包骨,眼神呆滞地盯着屋顶。墙角的陶罐下,压着一个用布包着的小包袱,看形状像是装着钱币。
她没有丝毫犹豫,推门而入。屋里的人吓得惊叫起来,晏微懒得理会,径直走到墙角,一把抓起那个布包。打开一看,里面果然只有几十个铜钱,用麻绳串在一起,边缘都被磨得光滑发亮。
“就这么点?” 晏微皱起眉头,脸上满是嫌弃。这点钱,连她以前一顿饭的零头都不够。
“姑娘!那是我们全家的救命钱啊!求求你给我们留下吧。” 妇人扑上来想要抢夺,却被晏微轻易推开,摔倒在地。
“吵什么?” 晏微将铜钱塞进怀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这钱我先借走,等我找到伦郎,发达了自然会还你们。”
男主人挣扎着坐起来,声音嘶哑:“姑娘,赵国三年大旱,地里颗粒无收,我们已经快半个月没吃过像样的东西了,草根树皮都被挖光了…… 这钱要是没了,我们全家六口人,明天就……”
老妇人跪下来恳求地道:“女侠,请您高抬贵手,给我们留几个铜板,我三个儿子快要饿死了。”
“啰嗦!” 晏微不耐烦地打断她,转身就走:“我又不是不还你们,如果不是没办法,谁稀罕你们这几个铜板。”
天啊,这下我们可怎么活下去啊!
……
农户家绝望的哭泣声,像一根针似的刺破了村庄的寂静,很快便引来了隔壁邻居的注意。隔壁住着的是个秀才,平日里在县尊府上教公子读书,为人正直。他听闻农户一家的遭遇后,气得脸色涨红,一拍桌子:“岂有此理!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入室抢劫,还是抢灾荒年里的救命钱!”他连忙宽慰农户:“老哥你莫怕,我这就回县里,请县尊大人为你们主持公道!” 说罢,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长衫,借着月光就往县城赶去。
赵国已大旱三年,地里颗粒无收,百姓食不裹腹,有些地方饿得易子而食,民怨本就沸腾。县尊正为安抚民心愁得焦头烂额,听闻竟有贼子敢在这节骨眼上公然抢劫,顿时勃然大怒,猛地一拍惊堂木:“反了!真是反了!传我命令,让捕头带一队人手,立刻去把那贼人给我抓回来!”
县尊的胞弟赵虎恰好在府中,他自小喜欢舞刀弄棍,少年时游历天下拜访名师,学了一身不错的武艺,当即自告奋勇:“兄长,我跟他们一起去,也好助贺捕头一臂之力!”
贺捕头带着十几个捕快,在秀才的指引下,连夜赶到了那小村庄。此时晏微刚用抢来的铜钱在附近镇上买了些糕点,正坐在一棵老槐树下狼吞虎咽。
“就是她!” 农户家的男人虚弱地指着晏微,声音里带着恨意。
晏微见来了这么多官差,先是一愣,随即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就凭这些凡夫俗子,也想抓她?
“拿下她!” 捕头大喝一声,率先冲了上去。
晏微虽未能引气入体,但一个多月来用灵气淬炼肉身,身手早已远超常人。她侧身避开捕头的刀,抬脚就将一个冲上来的捕快踹翻数丈之远,动作快如闪电。
赵虎见状,眼神一凛,抽出腰间的长刀便砍了过去。他的刀法凌厉,带着一股刚猛之气,竟与晏微打得有来有回。捕快们也纷纷围了上来,刀棍齐出,形成合围之势。
晏微虽然厉害,但双拳难敌四手。她身上很快便添了几道伤口,糕点撒了一地,肚子里的饥饿感再次袭来,力气渐渐不支。赵虎看准机会,一刀劈向她的手腕,晏微吃痛,踉跄着后退,被身后的捕快趁机用铁链锁住了手脚。
“放开我!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是仙道中人,此番只不过是来凡间了断情缘的。” 晏微挣扎着,怒声呵斥,眼中满是不甘与怨毒。
捕头冷哼一声:“到了县尊面前,看你还嘴硬!”
天亮后,晏微被押回了县城。县尊为了震慑民众,防止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当即下令:将这女贼游街示众!
衙役们推着囚车,在县城的街道上缓缓前行。晏微被铁链锁在囚车里,头发散乱,衣衫上沾满了泥土和血迹,往日的傲气荡然无存。
街道两旁围满了百姓,他们大多面黄肌瘦,眼神里充满了对晏微的憎恨。
“就是她抢了张老实家的救命钱!”
“这灾荒年里,大家都快饿死了,她竟然还敢抢劫,真是丧尽天良!”
愤怒的咒骂声此起彼伏,伴随着一块块泥巴、排泄物,石头朝着囚车里的晏微砸去。
“打死这个女贼!”
“让她还我们的活路!”
一块尖锐的石头砸中了晏微的额头,顿时流出鲜血。她疼得龇牙咧嘴,却依旧不知悔改,对着百姓们破口大骂:“一群贱民!竟敢如此对我,等我出去,定要将你们碎尸万段!”
她的话更是激起了民愤,更多的石头和泥巴砸了过来,很快便将她埋了半截。她浑身是伤,脸上、身上都是污秽,看起来凄惨无比,可那双眼睛里的恨意却丝毫未减。
她不明白,自己不过是拿了几十个铜钱,而且说了是借,这些人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囚车缓缓前行,晏微的咒骂声渐渐微弱下去,只剩下压抑的喘息。阳光刺眼,百姓的怒骂声在耳边回荡,她第一次感受到了欺侮,但是心中却没有半分悔意,只有对这些 “贱民” 的怨恨,心想等自己有权势之后,一定要夷平这个县,鸡犬不留。
只是她不知道,在这灾荒之年,失去了那几十个铜钱的农户一家,恐怕真的熬不过冬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