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屋内。

相对无言的二人,也察觉气氛有些诡异尴尬,都有心打破尴尬,于是准备开口,却又碰巧撞上,气氛似乎又多了一份诡异暧昧。

谢令容从没如此窘迫过,更是控制不住心头狂跳,唯恐,离得太近,对方探听,连忙往后欠了欠身子,一抬头,却察觉圆桌对面的人突兀的往前凑过来。

外面阳光明媚,透过纱窗泻进来几缕,刚好打在他英俊不凡的眉眼上,他瞳孔似乎比一般人黑,此时被阳光点缀的多了一丝暖意,还有他英挺的鼻梁,微抿却红润润的唇,尤其他的肌肤,虽然透着一丝不太正常的病态的白,却毛孔细腻,几乎看不见多余的杂质。

别说男子,即便是女子,也甚少有赛过他的。

她心底生出一丝隐晦的嫉妒。

却又很快被他突兀地动作震惊的无以复加。

瞳孔震颤看着他离自己越来越近,手还伸了过来,她听到自己心跳如擂鼓,呼吸陡然急促了几分,一股子奇怪的热意开始蔓延上来,让她不由自主的慌乱出声,“你,你,登徒子,你做什么?!”

几乎是话音落地的瞬间,他的手已经从她头上收回,一只白皙又修长的手定格在她视线里,两根骨节分明的手里赫然捏着一根细长的丝线。

她还没反应过来,他带着揶揄的闷笑就传入耳中,“谢小姐,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说着,还煞有介事地扬了扬从她头上捻起的丝线,一本正经,“应当是试穿嫁衣的时候不小心勾到的。”

谢令容已经后知后觉自己误会了,一瞬间,羞恼的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又听到头顶那人还在闷笑,更加羞愤。

可她不是蠢货,稍加思索便知,对方原本可以直言告知,偏偏故意做出让人误会地动作,又装作一本正经。

不是登徒子,是什么?

这么想着,她暗暗摁下心底的异样,抬头,装作若无其事的盯着他,在他诧异的目光里,也微微欠身靠近,看到他眼底并不是毫不动容,她心里生出一丝恶劣的意味,越靠越近,越靠越近,却嘶的一声,她突然无法动弹,回头,才瞥见,衣摆勾住了凳子上繁复的镂空花纹,顿时羞恼,暗暗后悔今日不该穿如此繁复拖沓的衣裙出门。

却有些尴尬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尤其看到对方眼底地打趣和揶揄,她更不愿意让对方看到自己的处境,用力一拉,想挣脱桎梏,结果用力过大,整个人都朝前扑去,眼看就要扑落在地上,却稳稳落入一个还算宽阔温暖的怀抱,他身上有股子淡淡的冷香,混杂药香,几乎是瞬间朝把她笼罩。

池云舟也懵了。

他只是看她一本正经又羞恼的样子有趣,便寻借口捉弄一下,却没想到她好胜心这么强,还主动投怀送抱。

别说,看上去好像发育不良,抱起来,还软软的。

他几乎拼尽全力,才没让自己胡思乱想,却又不想放弃这么难得地机会,嘴巴凑到她耳畔,缓缓吐气,“还没拜天地,别这么着急。”

“你,你做梦。“

谢令容羞恼交加,用力推开他,回头便拔下发簪,用力把那块被勾住的地方撕裂下来,狠狠丢在一旁。

看她真的要恼了,池云舟也不敢再造次,转而从怀里取出一个紫檀木匣子,对着她努努嘴,“这是你要的。“

谢令容还没完全冷静下来,顺着他的目光落在案桌上的紫檀木匣子上,迟疑看了他一眼,伸手打开锁扣,入目一沓厚厚的银票,估摸着十万两还多。

眼睛一晃,接着想起,立时喜不自禁,“是永宁侯府赔付的?你真的要到了?“

不是她不信裴临渊,实在是永宁侯府如今也就是看着光鲜亮丽,其实内里早就腐败不堪,裴临渊从不管这些,她虽然有几分信心能给侯府本就捉襟见肘的现状添几分助力,却又担心侯府那个精明且忠心的管家会从中作梗。

看她眼底闪烁着碎碎光芒,爱不释手的翻看着银票,池云舟心情也跟着染上几丝兴致,却又忍不住嘀咕打趣,“财迷。“

谢令容听到他嘀嘀咕咕,却没有听清,精心数了一遍,二十万两,一分不少。

她当初说要二十万两,也是知道侯府能拿的出来。

毕竟,她上一世被逼操持过侯府的中馈,那时还沾沾自喜,却没想到接手的就是个烂摊子,后来几乎把嫁妆赔付,才勉强填补亏空。

而不久之后,朝中刮起一股子反腐之风,永宁侯夫人的胞弟在军器监任职,涉嫌以次充好,被人举报,而永宁侯府也被牵连,不过看在他们夫妇对朝廷有功的份儿上,圣上允许他们上缴涉案金额,正好是二十万两。

如今,侯府仅有的银子到她手里,想她吐出来可是没门。

这么想着,她眉眼弯弯,嘴角也翘起从未有过的弧度。

池云舟见过不少美人,尽管这一世他一直不好女色病秧子示人,可是上一世,他可是见识过很多女明星的,毕竟他可是有名的八卦娱乐记者,跟踪不在话下,见得多了,也就那么回事,也就是看上去光鲜亮丽。

实则卸了妆也就那么回事。

可面前这位古人小姐,几乎未施粉黛,却让人眼前一亮,倒真是名副其实的美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写明星八卦写的太狠了,遭了反噬,刚采到一国际影后的大八卦,就在路上出了车祸,再睁眼,就来到这里。

他曾努力搜寻过,可他所知道的历史里根本没有这个朝代,更没有听说过这个叫庆国的国家。

想着自己马上功成名就,他十分想回去。

可是却用尽所有办法,都无法达成心愿。

他无法做到既来之则安之,他在这里找不到归属。

所以卢氏给他下药,他明知道,却还是心甘情愿饮下。

后来还是祖父发现,遏制了他,也敲打了卢氏。

这个世上,除了身边的小厮,就只有祖父一心一意对他,他也是为了祖父安心,才勉强活的像个人。

祖父让他娶妻,他本不愿,却没想到阴差阳错婚事换了人。

而面前这位,他娶了,或许也不错。

正这么想着,却见她点了一半塞到自己怀里,剩下的一半又放回匣子里,推到他面前。

他看呆住,直到对上她盛满笑意的眸子,才嘴角微勾,“什么意思?“

谢令容掠了一眼他,低下头,轻轻扣了扣匣子锁扣,“给你的,你应该用得上。”

说着,扫了一眼他洗的发白的长袍,语气有些别扭,却还是说出口,“既然要成亲,就得像模像样,我谢令容出嫁,不能让人看笑话,还有,我对吃住要求很高。“

言外之意,怕他没钱。

池云舟脸色微僵,宽大的手死死扣住桌沿,许久,才闷笑一声点头,“娘子考虑的周到,以后为夫就跟娘子过好日子了。”

谢令容没想到他能说出如此孟浪之言,控制不住脸色爆红,瞳孔地震,刚要发怒,却又听到他抬手自打嘴巴,语气歉疚,“失言了,失言了,成亲后才能如此称呼,唐突了。”

谢令容抬眸冷冷瞧着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池云舟却想起一件事,神色正经起来,一眨不眨盯着她,“有件事,还望小姐明示…就是,你怎么知道我身体…”

“你装病?”

谢令容明白过来,嘴角似笑非笑,目光别开,看着窗外,坐在此位置,正好能瞧见楼下,她看着外面,目光却显得悠远,穿透悠悠岁月,想起那个曾赤手空拳一人打跑十几个围攻她的匪徒的出家之人。

是的,上一世,池云舟最后进山出家了,只是身穿僧袍,却喝酒吃肉,半点不像出家人。

所以,她嫁给他,也不算是跟佛祖抢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