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
回归？
她看着脚下那片被自己一剑斩出的万丈深渊，又看了看那头大到无法想象的太古鳄龟。
我是谁？
一幕幕破碎的画面，在她识海中闪回。
一道立于九天之上，被混沌雾霭笼罩的月白衣裙身影，风华绝代。
那道身影，是自己吗？
斩灭半座圣都，屠戮皇族血亲，那股毁天灭地的杀伐意志，也是自己吗？
可她清楚地知道，那惊天一剑，根本不是她一个洞天境能挥出来的。
一股莫名的恐惧，攥住了她的心脏。
她害怕，怕自己会被那道陌生的身影彻底取代，变成一个只知杀伐的怪物。
她下意识地忽略了脚下那头帝境巨兽，转头望向了那个白衣胜雪的男人。
他是她唯一的依靠。
“师尊……我……”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凌沧澜的声音平淡。
“天灵雪，你只是你。”
“前尘旧梦，不过是你登临绝顶的基石。”
“你的道，终究要你自己走，谁也取代不了你。”
凌沧澜的话，像一缕春风，拂去了她心头的阴霾。
他指着那片残破的皇城废墟，又指了指脚下的巨龟。
“从今日起，你为元灵域之主，当立不朽新朝。”
“它，是你的第一位臣子，也是你的护道者。”
“凌霄圣宗，是你永远的靠山。”
天灵雪的心，前所未有的安定下来。
复仇，不是终点。
女帝之位，才是一场真正的修行。
就在她心绪渐稳之时，天穹之上，风云突变。
虚空被撕开一道道巨大的口子。
上百艘悬挂着“天灵”二字旗帜的漆黑战船，碾碎云层，破空而来。
船上，百万身穿制式金甲的士兵，煞气冲霄，结成一座巨大的金龙战阵，踏空而立。
那股肃杀之气，让整片天地都为之凝固。
为首的一名将领，修为已至圣祭巅峰，他手持龙枪，声如雷震。
“何方妖孽，胆敢在我天灵皇朝的属地撒野！”
“不知圣都乃我天灵一族所庇护之地吗！”
他的呵斥声，充满了居高临下的威严。
这支金甲卫，正是天灵皇朝用以震慑周边诸域的王牌，常年驻扎在外，想不到今日竟会出现在这里。
驼背老人看到这支军队，原本死灰般的脸上，竟燃起了一丝希望。
然而，他这点希望，在下一秒就被彻底碾碎。
“聒噪。”
太古鳄龟那山岳般的头颅缓缓抬起，一双堪比日月星辰的巨瞳中，满是暴虐与不屑。
“一群蝼蚁，也敢对女帝不敬？”
轰！
一股浩瀚的帝威，从它身上冲天而起，对着那百万金甲卫，狠狠碾了过去。
咔嚓！
固若金汤的金龙战阵，在这股帝威面前，如同纸糊的一般，瞬间布满了裂痕。
数万名士兵当场口喷鲜血，从空中坠落。
为首的那名金甲将领，更是如遭雷击，整个人都懵了。
帝境！
一尊活生生的帝境生灵！
这鬼地方怎么会有这种老怪物！
“住手。”
就在太古鳄龟准备一巴掌拍死这群苍蝇时，凌沧澜那平淡的声音响起。
他抬了抬手。
那尊镇压在圣都上空的焚天鼎，滴溜溜一转，瞬间出现在太古鳄龟的头顶。
嗡——
一股远超太古鳄龟的无上伟力，轰然压下。
鳄龟那庞大的身躯猛地一沉，刚刚还不可一世的帝威，瞬间被压回了体内，动弹不得。
它那双巨瞳里，头一次流露出名为“恐惧”的情绪。
凌沧澜心里盘算着。
这支金甲卫训练有素，战阵之法也颇为不凡，用来给我徒弟撑场面，倒也合适。
废物利用嘛，不寒碜。
他不再理会那头被镇住的鳄龟，而是将视线投向了那群已经吓傻了的金甲卫。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恐怖意志，降临了。
这股意志，远比太古鳄龟的帝威要恐怖万倍，它笼罩了整个元灵域。
域内，无数正在闭关的老怪物，无论修为高低，都在这一刻被惊醒，而后匍匐在地，瑟瑟发抖。
凌沧澜的声音，传遍了元灵域的每一个角落。
“天灵皇朝，已成过去。”
“从今日起，天灵雪，为元灵域新主。”
“天灵家若有不服，可来我凌霄圣宗。讨个说法”
“三日之内，不从者，灭族。”
那名金甲将领，双腿一软，再也支撑不住，从空中跪了下去。
开什么玩笑？
抬手镇压帝境巨兽，一言号令一域兴衰。
还点名道姓地让拓跋皇朝去凌霄圣宗讨说法？
这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他毫不怀疑，只要自己敢说一个“不”字，下一秒，这百万大军，连同远在亿万里之外的拓跋皇朝，都会被一指头摁死。
“末将……末将天灵峰，率金甲卫百万，拜见女帝！”
他将头颅深深地埋下，声音里充满了敬畏与臣服。
“拜见女帝！”
百万金甲卫齐齐跪下，山呼海啸般的声音，震动九霄。
天灵雪看着眼前这一幕，心潮澎湃。
这就是，权力的滋味。
凌沧澜屈指一弹。
一道流光没入拓跋峰的眉心。
“此为太古魂咒，但有二心，真灵湮灭，永不超生。”
天灵峰浑身一颤，只觉得自己的神魂深处，多了一道无法抗拒的枷锁。
他心中最后一丝侥幸，彻底破灭。
凌沧澜收回焚天鼎，解除了对太古鳄龟的镇压。
那头老龟趴在深坑里，一动不敢动，龟壳都在发抖。
它想起了遥远岁月前，被那位无上女帝支配的恐惧。
那时候，它还不是帝境，差点就被抓去炼成一炉“十全大补龟苓膏”。
“女帝大人，老奴……老奴的肉是酸的，不好吃啊！”
一道神念，战战兢兢地传入天灵雪的识海。
天灵雪愣了一下，随即有些哭笑不得。
凌沧澜也乐了。
“放心，她现在不怎么爱吃龟苓膏了。”
“你，便做她的护道者，待她君临天下，你的好处，少不了。”
太古鳄龟一听这话，两只眼睛都亮了。
这是抱上大腿了啊！
它连忙将山岳般的头颅低下，姿态恭敬到了极点。
“老奴遵命！请女帝放心，在您成长起来之前，谁敢动您一根汗毛，老奴就先吞了他全家！”
它唯恐诚意不够，又补充道。
“启禀女帝，老奴在燕土百域，尚有百万子孙后代，您若有用得着的地方，我族上下，愿为您死战！”
说着，它竟主动献出了自己的一缕本命魂光。
“请女帝种下奴印，老奴愿生生世世，为您效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