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若然都是在书房度过的,这个世界像是独立的一个异世界,每个族类都有自己的历史,看着看着就忘记了时间。
清晨,柔和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书桌上,唤醒了伏桌而眠的若然。
若然缓缓睁开眼睛。
哎呀,好久没在桌上趴着睡了,手有点发麻,若然站起身子正准备拉伸一下,一条薄毯掉落在了地上。
诶,是小玉给我盖的吗?
这时候,有人轻叩房门,传来小玉的声音:“殿下,您醒来了吗?宫里刚刚传旨下来,今夜大王准备了家宴,特来召您入宫。”
‘家宴?”
“是的,殿下,大王刚从北海巡视回来,今早刚到皇宫。”
若然顿了顿,轻声回应道:“知晓了,下去准备吧。”
案头摊开的《北荒纪年》正翻到五十年前人皇屠城的插画,淋漓朱砂晕染着断戟残甲。
若然昨夜在一些民间撰记上看到,现今人皇行事残暴,近十年来所作所为令人发指。他大肆抓捕各地美人填充后宫,就连鲛人族也难逃其魔掌。百姓们怨声载道,在背后写成戏文暗地里传唱。
不知我失踪的消息是不是已经传到了宫里,今夜会不会对我发难...
不管如何我都得做好准备。
若然正在思索,侍女们已经陆续进屋准备晚上宫宴的行头。侍女们轻手轻脚地捧着精致的托盘,上面摆满了各类首饰和衣服,缓缓地进入房间。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顶璀璨夺目的王冠,上面镶嵌着数十颗颗晶莹剔透的宝石,每一颗都闪耀着耀眼的光芒。王冠的顶部,一只珠宝镶嵌的彩凤展翅欲飞,其羽毛栩栩如生,细节之处更是精雕细琢,令人赞叹不已。
接着是一对华丽的翡翠耳坠,碧绿的翡翠温润如玉,散发着淡淡的光泽。耳坠上还镶嵌着小巧的珍珠,与翡翠相互映衬,更显高贵典雅。
还有一支金簪,簪头呈盛开的花朵形状,花瓣由细腻的花丝工艺制成,中间点缀着一颗圆润的红宝石,犹如花芯般鲜艳夺目。
若然冷漠地看着这些首饰。
真是奢靡无比,华贵非常,若然莫名得感觉心惊,如果我这身行头出现在家宴里,莫不是要把人皇比下去?皇家最忌为越俎,想必是有人故意为之,这公主府还藏着什么腌脏东西。
"这般艳俗的式样,也配称天家礼器?"若然指尖扫过彩凤冠上流转的灵光,正要扯下金凤尾羽。
就在这时,身后的珠帘突然哗啦作响。
一个满头珠翠的掌事姑姑径直闯入,"这件衣服是贵妃娘娘送给公主的,公主可是忘了。那王冠上的十八颗东海灵石,可是娘娘亲自盯着司珍局镶嵌了数月呢。"
若然打量了一下来人,看来是府邸的掌事姑姑,这做派真是好大的威风,毫不避讳的说自己是谁的狗,若然眯眼看着对方鬓间晃动的珠钗。“哦?姑姑一口一个娘娘,怕是忘了这个府邸是谁做主!”
这婆子大惊,没想到公主会这样质问,以往...以往公主可是对贵妃娘娘...看来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撺掇。
这婆子回头看了一眼低头站着的一排侍女,突然发现一个眼生的,那人便是前几日调来的小玉。
我先抓着一个,立立威风,这婆子心想。
伸手便是一掌箍打在小玉的脸上,这婆子满身横肉,这一掌下去,小玉被甩在了地上,顿时半张脸就有些红肿起来。
“好啊,一定是你们没有禀告给公主娘娘的好意,才会让公主与娘娘产生了嫌隙,我今天还得好好立立规矩!替公主殿下分忧”
若然捡起桌前的琉璃花瓶对着这婆子脑袋就砸了过去,“大胆!本宫倒要看看,谁给姑姑的胆子在公主府,在本宫的眼皮子底下动私刑!”
掌事姑姑被花瓶砸的脑子瞬间空白,待反应过来的时候,若然已经走到了她的跟前,抓住她那些摇曳生姿的翡翠珠钗说道:“我原不注意,没想到姑姑一个下人,佩戴的首饰都要比过那些王府贵妇了。”
“啊殿下,殿下手下留情啊,这些都是娘娘赐给奴婢的,奴婢在宫里当值已有三十年,娘娘看我办事得利特意赏赐给我的,万没有越俎的心啊,请殿下明鉴。”
好一张利嘴,满嘴都是娘娘恩情的。
若然伸手拔下珠钗,在手指尖转了转了,突然扎向这婆子的眼珠。这婆子吓一激灵,浑身颤抖,珠钗在碰到眼睛的前一刻停了下来,“你听好了,我不管你以前在哪,如今在公主府,此物逾制,当罚。”若然将珠钗往地上一掷,翡翠碎片簌簌落在婆子颤抖的宫绦上。
“来人。”若然看着跪在脚边的人,"将姑姑送去司礼监学三日《女诫》,就说——"
若然摸了摸放在一旁华贵无比的王冠,“本宫感念贵妃苦心,特命掌事姑姑重学天家尊卑,以免...糟蹋了十八颗灵石。”
掌事姑姑浑身瘫软,被侍卫拖走。
“什么事让殿下如此动怒。”
若然抬头便看见泷夜身着一袭纯白色的华服,倚靠在门上,衣服外层的纱幔轻薄如蝉翼,流光溢彩。随着他的动作,纱幔轻轻飘动,美而不招摇。他神情玩味。
看来是看了一场好戏。
“不过是找不到衣服穿,发发脾气而已,驸马不要见笑。”若然莞尔一笑,“我看你这件衣服倒是特别,但我最近记忆不好,不知道我是否有类似的衣裙。”
“承蒙公主喜爱,这是鲛人族独有的冰绢。”他慢条斯理得走过来,若然等他走近看见手腕上绣的是一朵朱砂色的昙花,花瓣自然舒展,颜色层层晕染向后延展,确实特别。
“殿下若喜欢,明日我便他们回海族去给公主照着式样裁十件,只是这昙花要换成金丝牡丹,才配得上殿下的...脾气。"
是是是,我脾气差,走了一个脾气暴躁的鸟,来了一个阴阳怪气的鱼。
若然感觉脑袋痛痛的,不想接他的话。
“那就这样,小玉你去给我找一身适合家宴的白色服制,既是家宴,也不必太过华丽,首饰低调一些即可。”若然吩咐道。
等到穿戴完毕,日头也逐渐西下,小玉撩开珠帘,若然看到门外静静等待着的人,他垂眸望着廊下,半边面容浸在斜晖里,连睫毛都染着残阳碎金。听见响动那人抬眼,若然看到自己的身影映在了他清透的眸子里。
不得不承认,小鱼确实秀色可餐啊。
我怪不了公主殿下了,只能在心里给她的眼光比一个大拇指。
若然站在门边有一时失神。
小玉捧着灯笼,看到这一幕,欲言又止。
若然知道她要说什么,“时间已晚,驸马赶紧随我赴宴吧。”
”好的,殿下。“他静静地站在那,看着她。
”殿下还是唤我泷夜吧,驸马显得生疏了。“
若然看了他一眼,轻声应答,两人一齐上了宫车,在暮色里驶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