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边,晏羽目送若然回了公主府后,驾驶马车悄然拐进朱雀巷深处,来到一个僻静的院落。这便是晏羽一行人在皇城的落脚点了。
“主子,这崽子怎么处置?”小六把行李到院落对着晏羽询问道。
晏羽站在门堂前的梨树下,看着阳光从郁郁葱葱的叶片里投下光斑,好像这样的生命力一样生长在了心里。
到了明年春天这边应该都开满小巧可爱的梨花了...
晏羽脑海里浮现出...
小六问完话,看上头毫无反应,抬头居然看到主子一个人在傻笑。
我的好主子,看来要吃爱情的苦了...呜呜。
硬着头皮又往前一步:“主子!梨树都要被您盯出窟窿了!“
晏羽收回目光,缓缓说道。
”送去神隐山。”
“神隐山?可是殿下,他还小...这双眼还..何况,何况公主殿下那边...”小六震惊,听罢不忍心地说,见主子好像在思量。
小六喉结滚动两下,又忍不住劝说:"那地方...去年三百死士只爬出来一个..."
晏羽慢条斯理得理了一下衣袖。
”你现在差事越办越好了,不如你先回去扫茅厕?听族里浣衣坊的姑娘们说,正缺一个倒夜香。“
“啊...主子...我不走...”呜呜...我...才不要倒夜香。
小六苦着脸回头,看向小五。
小五赶紧转过头,假装自己不在现场。
你说你...惹他干嘛。
当夜,小六便带着阿庆上路了。那神隐山是神鸟族世代训练暗卫之处,也只有万里挑一的人选才能进入。山上常年积雪,条件刻苦,每五年有一次出山机会,说是机会不如说是送死,在厮杀里活着胜出的人才有资格出山。小五小六便都是从那刀尖舔血出来,听命于晏羽。
马车刚出城门,车帘忽被寒风吹开,小五策马拦在前头,扔来个鼓囊囊的棉袄:"里头带了一些厚衣服和干粮......"
"五哥仗义!"小六咧嘴接住。
“阿庆,主子有句话让我来告诉你。”
夜风凛冽带着寒意,吹过耳边。
“等你能活着走出神隐山,才配给公主殿下挡箭。"
阿庆蒙眼布下的睫毛忽颤,冻红的手指深深掐进棉袄破口。
殿下,阿庆我一定会回来的。
...
若然坐在马车里,感觉这是重生以来最难熬的时刻。泷夜上了车后,坐在身边,他也不说话,整个马车里的空气好像沉甸甸的。若然用余光瞟了瞟旁边,只看见他手指骨节分明,细腻的肤色温润如白玉,轻轻的搭在腿上。
马车吱呀吱呀,摇过人声鼎沸的街道,宫门已在眼前。若然回头看向泷夜,他闭着双眼,眼睫微微颤动,脸上有一丝倦容。
“殿下想和我说什么?”
偷看被抓住咯...
若然耳尖倏地发烫,指节无意识绞紧了袖口。
“我只是......"她喉间发涩,忽觉车轮碾过石板的声响格外清晰,"在数你衣襟上的银线花纹。"她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子。
泷夜终于睁开眼,深蓝色瞳仁映着暮色。他倾身向前时,若然闻见清冽的香气混着若有若无的檀香味。
"二十七次。"他忽然说。
"什么?"
"从出了公主府到宫门口转角,你一共偷瞥了二十七次。"温凉的指尖虚虚点在她发间簪着的白玉步摇簪,"每次转头,这坠子间都会轻晃作响两声。"
若然僵在原地。马车恰在此时重重一颠,她整个人栽进对方怀里,额头撞到他的胸膛。
好硬...
若然撞的头疼,却不及耳边那声低笑惊心。
"看来这衣襟上的绣纹,"泷夜的声音贴着耳朵,尾音沾着餍足的慵懒,"比我的脸更讨人喜欢?"
若然扶住脑袋,坐直心虚的看了看他,结巴的说道:“咳...说正事,等下进了宫,我们便低调行事,我没允许,你...你不准说话。”
只见他低着眼微微一笑:”都听殿下的。“
转眼,马车已经进到了宫内,若然抓起车帘一小处,窗外清冷的夜风灌入,让混沌的脑子一下子清醒了许多。
宫里的奢靡程度比起公主府自然有过之而无不及,金秋时节,各类花卉依旧是争奇斗艳,亭台楼阁,错落有致,或倚山而建,或傍水而立。若然下了马车看到前面有一处宫殿高耸入云,巍峨壮观。
这应该便是今日赴宴的主殿了。
大殿之上,灯火通明,辉煌绚烂,众人早已毕恭毕敬地守候在此。然而,时间悄然流逝,人皇却迟迟不见身影。
正当众人低声窃语,面露疑惑之际,一阵低沉的笑声骤然传来。众人惊愕之下,急忙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人皇怀拥着一名妩媚动人的妃子,踏入了大殿。
他身着一袭华丽至极的龙袍,他步伐摇摇晃晃,看似健壮的身躯,却显得虚浮无力。浑身虽仍散发着余威,但那空洞的眼神却暴露了他身体早已被掏空的事实。
再看那妃子,身着锦衣华服。她的容颜娇俏艳丽,宛如一朵盛开的娇艳花朵,独有的尖耳代表着鲛人的身份。她依偎在帝王怀中,眼神里流转着万种风情。
若然感觉她在看到他们那处时顿了顿。
也是鲛人?难道和泷夜相识?
人皇掐着美人腰肢旋身落座。
”大公主何在?“
若然心里一惊,连忙起身请礼。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听闻你大婚后不见踪影,这些日子去哪了?”
若然深吸一口气,压住心中的紧张,轻声一笑,回道:“回父皇,儿臣在漓水画舫遇见个碧眼鲛伶,非说他泣出的珍珠能酿酒。”若然顿了顿,抬眼看向人皇,她故意让尾音染上三分轻佻,“父皇您猜怎么着?”
指尖扯开衣领,露出锁骨处的些许红印和未愈的咬痕,:“谁知折腾了三天三夜,才肯落一滴像样的泪。儿臣本想将这鲛泪酒拿来献给父皇,可这玩意不经玩,还没几日,便断了气,被儿臣随手抛到海里喂了鱼。”
话音刚落,殿内只听得丝竹声响,无一人说话。
若然脊背发凉,昨夜思量再三决定走这一步险棋。人族帝王虽荒淫无度,但不代表他是个傻子,大殿之上既然要说理由,那就说个与他臭味相投的,或许能有一线生机。
"倒是学会消遣了。"人皇突然嗤笑,指尖叩了叩案上盛着烈酒的琉璃盏。
“不愧是孤的女儿!”
顿时四面交谈声赞誉声此起彼伏。
“不愧是大公主,消遣的方式也与众不同。”
“要我说,这鲛人族只配给我们人族舔脚,如今三族,就该人族统率。”
嘈杂声中若然抬头看了一眼。
只见王座上的人眼神中弥漫着淫靡之气,肆无忌惮地在自己身上游走,竟不似看亲生女儿的模样。
真是荒唐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