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然落座,思绪凌乱,垂眸盯着案上那杯酒液,透明的液体正映出自己略显苍白的唇色。
还未喘息片刻,又有人前来。
“公主有礼,公主新婚燕尔,臣来沾沾喜气。”
眼前这位老人仙风道骨,他微微眯起眼睛,透出一丝狡黠,端起酒杯递到若然面前,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这...是人族那位国师。
听闻他来自民间,一日,人皇微服出巡身中剧毒,有一渔人穿着蓑衣,赤足走来,摸出胸口丹药,说是家中历代炼药,苦修百年,如今机遇已到特来解救人皇危机,助人族踏平山海。人皇在众臣的反对声中,将那丹药吃了下去,谁知竟然真的解了毒,自那之后那位渔夫平遥直上,变成了如今的国师。
若然正准备起身,只见旁边一双手抢先将酒接走。
“国师莫见怪,我家公主从南边回来后感染了些许风寒还未痊愈,这杯酒就让在下代劳吧。”泷夜举起酒杯便一饮而下,丝毫不给对方回应的机会。
国师拂了拂衣袖,抬眼笑道:”公主与驸马真是伉俪情深,让微臣好生羡慕。正巧近日有弟子上供一枚仙丹,特地为鲛人打造,原本今日想进献给贵妃。但想到公主前段时间大婚,微臣的这份礼便给两位增添些兴致吧。大王,您看如何?“
国师转过头示意下人将东西拿上来。只见一颗仙丹静静地躺在那极致奢华地盒子里,通体呈现诡异地红色,若然心中预感不妙,正要开口。便有一只手轻轻附上她的手腕,以作安抚。
这一来一回间,便听上头的人拍桌笑道:“呵哈哈哈哈,还不快服下,让孤看看这丹药的妙处。”
“父皇,这丹药...”若然正欲开口。
泷夜抢先一步遵旨,转身便将丹药混合杯中的酒吞下。
“公主想说这丹药如何?”国师笑着看向若然,眼底却透露着打量。
糟糕,不能看他看出来不对劲,若然额间沁出冷汗,指尖用力嵌入掌心,让自己最快时间调整好状态。
“本宫正想如此好药,岂能浪费在贱内身上。”说罢,为了展现公主的风流,若然硬着头皮一巴掌拍在泷夜的臀上,“都已经上了年岁的鲛人了,哪比得过豆蔻年华的带劲儿。”
“妹妹真是好福气,能够和鲛人族联姻,虽说不过是个低贱的质子,容貌可是在三族里数一数二的。”
周围开始起哄,笑声连绵不绝于耳。
“哈哈哈哈,还是兄长有福气,这般左右皆有美人相伴,实在是令妹妹艳羡不已!”
若然举盏时,正对上长兄堆满横肉的脸。
那张被酒色浸透的面皮泛着油光,像块吸饱油脂的糜烂皮囊。
只见他面色潮红颇为受用:”妹妹从南边回来,嘴也甜了不少。正巧儿臣今日特意为父皇敬献几位美人。“说罢拍手示意。
在宫殿灯光熄灭的那一刻,整个空间陷入了一片昏暗之中。随着一阵轻盈的脚铃声,那些衣着轻薄的美人如鱼儿般依次而入。
她们踏着丝竹声的节奏,身姿婀娜。
随着舞蹈的进行,美人们开始边跳边减去身上的衣服。原本她们的穿着就已经颇为大胆,不甚遮蔽身体,此刻,已是不着寸缕。
在微弱的光线下,她们曼妙的身姿变得清晰可见。曲线优美,肌肤在黑暗中散发着淡淡的光泽。
宫殿中弥漫着一种暧昧的氛围,让人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若然看着眼前白花花的身体,感觉恶心至极,满朝文武,酒池肉林。
耳边笑声、嬉闹声不绝于耳。
若然看向泷夜,只见他低着头,紧闭双眸,双颊泛起红晕。嘴唇轻轻抿起,不时地微微颤抖,好似在极力克制。
糟了,这个丹药混着酒是冲着泷夜来的,得赶快离开这。
若然看了看周围,宫殿灯光昏暗,大家都已经忘乎所以,没有人注意他们。
”泷夜,你听得见吗,我们得赶快走。你先靠着我,不要让人注意。“
眼看泷夜一点反应没有,若然赶紧将他手臂架在自己肩膀上,半搂着起身。泷夜全身绵软无力,靠在若然身上。灼热的呼吸打在耳边,配合着宫殿的靡靡之音,若然半拖半抱着泷夜轻声撞开宫殿的角门。
泷夜喉间溢出痛苦的闷哼,若然摸到他后背渗出的汗水。
"公主这是要去哪儿啊?"
沙哑的嗓音身后传来,八个提灯太监自回廊转角鱼贯而出,为首的老者捧着鎏金暖炉。
转头过去,竟是国师,只见他眼神清明,看着她。
若然将泷夜往阴影里掩了掩:"国师不也在宴上提前离席?"
他低抚须而笑:“臣年纪大了,不胜酒力,在此稍作歇息,以免在酒宴上失了态。”
若然不觉好笑,失了态?这酒宴里不失态恐怕才是异类。
”国师说笑了,今夜还得感谢国师的丹药。良宵一刻值千金,本宫就先走一步了。“说罢搀扶着泷夜就要走。
“能为公主助兴,是微臣的荣幸。”
国师微微颔首,目送若然两人离去,若有所思。
出了宫殿,秋夜萧瑟,竟然淅淅沥沥下起了雨来,身后靡靡笙歌被雨帘隔断,唯有怀中人滚烫的呼吸灼烧着颈侧。
吐息之间萦绕着烈酒的甜香,若然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咚咚作响。
“松手...”他忽然含糊呢喃,试图推开却反被攥住手腕。
“亲都亲过了,现在害臊什么。”低头看到他泛红的脸颊。
舒服,终于轮到我阴阳怪气了。
"还能走吗?"若然用袖口拭去他眼睫上的雨珠,这个角度看去,微垂的眉眼带着几丝脆弱。被药物染红的双唇喃喃地好似说着什么...
若然凑近嘴边听到他说:"当年你说...说..."
“什么?”耳边的呢喃被秋雨浇透,若然微微侧首,只看见他眼尾一抹潮湿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