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宫那个贱人近来可安稳点？”
冷夜本不想再提起她，可不知怎么地，这心就是会控制不住地去想。
心里一想，这张死鸭子的嘴，就要张口开始问...
小安子轻声回道：“陛下，问的是昭仪娘娘？”
“废话...”
冷夜手下的朱笔未停，可嘴上却是硬气的很。
“听闻，昨儿个...冷宫里管事的太监，带了几个不知好歹的小太监，一同去见了昭仪娘娘...”
小安子早已不是当初，在冷宫里陪在不得宠的幼年冷夜身边的，不懂事的小太监了。
他如今的地位，除了眼前的这位少年帝王冷夜，和后宫里的那些个娘娘们，那整个后宫就是他小安子说了算的。
昨儿个，冷宫管事太监李德全带人去白霜那里，欺辱白霜一事，他是从底下人那里听的真真切切。
可这事，他不便插手...
至少，在这位少年帝王冷夜没发话的情况下，他是没有任何权力，也没有胆量去管白霜的事。
“她怎么了？”
冷夜手中的朱笔依旧未停下来，嘴上不紧不慢地地问着。
这心里，却是已经开始敲锣打鼓了起来。
殿内一时间陷入了寂静，只有灯捻在悄然间燃烧的细微响动。
小安子吞咽了一口口水，低声回答道：“小的听底下的人说，昨儿个，昭仪娘娘又挨欺负了...”
小安子说完这句，突然就开始了后知后觉。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开始用“又”字来形容白霜挨欺负一事。
或许，是觉得白霜这个昭仪娘娘当的实在是憋屈了些...
哦不...是太憋屈了。
冷夜手中的朱笔慢慢放了下来，他神情微怔，猛然想起白霜在诏狱里所受的那些苦，那些个罪...
还有丽妃凌思月对白霜做的那些个累累罪行...
他心中虽有气，却不能动凌思月半分。
凌思月不光是他心中所爱之人的妹妹，更是权倾朝野——一朝宰辅凌傲川的二女儿。
“欺辱她之人......”
“管理冷宫的太监管事，是凌思月的人？”
冷夜虽能猜出个七八分，还是想要从小安子嘴里得到肯定的答复。
他要看看，这飞扬跋扈的凌思月到底还能看出什么样的蠢事来。
小安子低沉着头，小声应道：“是。”
“啪”...
冷夜重重的一掌拍在面前坚硬的桌案上，“这个凌思月为什么就不能像她的长姐那般...”
“凌傲川这个老匹夫在朝堂上处处压制着孤，他的女儿却要在孤的后宫处处兴风作浪...”
“陛下...小心隔墙有耳呀！”
小安子机警地四下张望了一番，见殿内都是他挑出来的人在值岗，这才放下心来。
“陛下，您这日后还要仰仗着凌相爷，切莫不可因丽妃娘娘的事，而动怒啊！”
“至少...眼下...还不是时候。”
冷夜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一张绝美阴翳的脸在烛光的映射下，更显得神秘莫测。
“她...”
“那个贱人...可睡下了？”
冷夜一时也不知该怎么称呼这个，曾数次要取他性命的女子。
“小人不知！”
小安子如实回答。
“嗯？”
冷夜冷冷地看向身旁侍立的小安子。
小安子在跟着他运筹帷幄这些年，也学的圆滑了不少。
要说是圆滑，倒不如说是有些“小奸巨滑”。
“回陛下，昭仪娘娘已经睡下了。”
小安子一脸难色，他本想回避这个问题，以免冷夜又要带着他站在冷宫的殿外，苦站一夜到天明。
要知道，现在可是秋冬交替季节，什么样的人，能在寒夜里站一夜啊！
“走。”
冷夜道。
“去哪儿呀？”
小安子不安地问。
心里，已经开始打退堂鼓了。
“冷宫。”
小安子在心里骂了千万遍脏话，烂话...
他摸了摸自己这身单薄的衣裳，又为难地看了看往殿外走的冷夜。
忙取来墨狐大氅披在冷夜的身上。
冷夜只顾着自己往前走着，走了十来步，又停下了脚步，“小安子，多穿些衣服去。”
小安子兴奋地一溜烟小跑着回了自己的居所，又快速地取了自己的大氅穿好。
主仆二人一路来到白霜所在的冷宫前。
主仆二人站定......
小安子心里默默地念叨了一句：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节选自·清·黄景仁的《绮怀》）
主仆二人在冷宫外站了差不多足有半柱香的时辰，小安子实在是被冻的受不住了。
他一连捏着鼻子打了好几个喷嚏，这会儿，他实在憋不住，低声问冷夜道：“陛下，您今夜打算又在这冷宫外头站一夜吗？”
“这昭仪娘娘...要不...您进去瞧瞧昭仪娘娘吧！”
冷夜直接忽视了他的这个问题，只是痴痴地望着那扇紧闭着的大门，“她的腿能走了？”
小安子一愣，他和冷夜在这里站半天了，居然都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
“还不能吧！”
他手底下的小太监来报的时候，一直说白霜是趴在地上吃饭的。
可这...冷宫宫殿的大门，她又是怎么关上的呢？
“既然不能...这宫殿的大门又是怎么回事？”
小安子忙应声道：“会不会是旁人......”
“何人？”
冷夜问。
像白霜这样的亡国公主，又是极为不受宠的后宫妃子，这宫里头的人惯是会欺软怕硬，拉高踩低的小人。
又有谁会如此好心，替一个冷宫的弃妃关上殿门？
“你去查查...”
冷夜道。
“是陛下。”
小安子话音刚落，冷夜已经朝着冷宫的大门走去。
待到了大门前，他回头看了一眼愣在原地的小安子。
小安子这才领悟过来，原来冷夜是让他去开门。
以冷夜孤傲的性子，没有一脚踹开这冷宫大门就算是好的了。
但，小安子不同。
他做事向来是轻手轻脚的，也不容易将睡着的白霜给吵醒。
小安子缓缓走到冷宫大门前，果真是是手脚轻的不能再轻地将大门给慢慢推开。
那动作轻柔的，就像是大雁落下的一根羽毛，比大雁落下的羽毛声音，还要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