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信也来了兴趣,问我为何对于他的诗文如此详熟。我把对他真实的仰慕其文采的看法悉数表达出来。他早些年在南国任职时写下的宫体诗,可谓情微而性雅,仞愠而典庄,璨如春花,皎若秋月,形似晖柳,意同寒蝉。见我对诗歌文赋有些许见解,庾信打趣到,让我不妨写写诗赋,以结交文友。
我提议,要不现在两人互相赠对方一首诗,既要有似于华美的景物物描绘,又要表现出现世的悲哀。我先下笔,庾信浅浅看我的成果,再去思考如何以诗回应。于是,我写道:
小憩梦春日赠子山
霜外啼黄鸟,春雨落青淞。翠风迎阶绿,白阳映墫红。
垂髫拾弹籽,耄耋举筹觥。乡关人接踵,市井笑几重。
桃符弄新岁,艾水驱邪凶。一片好光景,双喜向云囱。
恨我见不得,只缘腹中空。秋来即饿死,何须过隆冬?
庾信仔细品味之后,觉得文体对仗部分稍微出色,但是仍有些笔力的不足。他提笔,以此梦境回以梦境,又兼顾我在赠诗最后部分表现的转折意味,便写道:
忆旧梦回赠高歌者
流云香似雪,独醉百花中。振翅天芳外,憩足葵阳东。
春柳为盈帐,白露作酒盅。流风寻捷蜜,湍水引鲢鳙。
坠玉浮泥沼,脱俗弄青松。生来本无束,岂惜卧龙宫。
逍遥承四海,丹汉比苍穹。一枕蝴蝶梦,半生皆言空。
相比于我所作之诗,庾信的作品在保留了他曾经的宫体文内容特征同时,甚至增添了一股玄言想象的意味。他用最后的一句“一枕蝴蝶梦,半生皆言空。”表现出了大梦初醒、面对现实的惘然。或许,曾经在南梁,伴随太子左右、结交文人学士的他,便如同一只自由畅快的蝴蝶,游荡在由亭台琼阁、金院莲池构筑的宫体世界当中,然而,前半生的梦醒了,剩下的只有国破家亡、羁旅北地、不得南还的残酷现实和无尽伤悲,这只蝴蝶就这样被困在长安城一处小园的桎梏中。
接着,我们又畅谈了许久,庾信想把我介绍给其他滞留北方的南国文人,共同探讨诗文和怀恋家国。我融入这个衣冠北渡的文人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