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安全潜修从捡垃圾开始
系统说安全潜修一年，任务指引贴心建议挖洞、储水、狩猎、修炼、研读阵法。
我腰上淌着血，灵力枯竭像被榨干的柠檬，在满地碰一下就变冰雕的蓝色死亡水晶矿洞里蠕动。
这系统怕不是对“安全”和“潜修”有什么天大的误解？
——直到三个想捡漏的散修闯入，一个摸水晶成了冰雕，一个被我的冰锥陷阱穿了糖葫芦，最后一个尖叫着冲进蓝晶区人间蒸发…
系统欢快地宣布：亲，任务计时开始，开门红哟！
冰冷的死寂重新拥抱了矿洞。
空气里弥漫着新鲜的血腥味、冰凌破碎的寒气，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仿佛石头被瞬间碾成齑粉的粉尘气息。那是蓝晶吞噬生命后留下的最后印记。
陆沉像一滩烂泥，瘫在之前费力爬到的、相对避风的岩壁凹陷里。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腰侧那道恐怖的撕裂伤，带来一阵刀剐般的剧痛，渗出的温热液体迅速被周遭刺骨的寒气冻结，在破烂的衣衫上凝成一层薄薄的血冰壳子。
他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也几乎动不了。四肢百骸灌满了铅，又像是被无数细小的冰针反复穿刺，麻木中带着深入骨髓的锐痛。体内那点可怜的、滚沙砾般滞涩的灵力，连勉强压住伤口渗血都显得力不从心，运转《冰心诀》带来的那点微乎其微的暖意，杯水车薪，转眼就被无孔不入的阴寒吞噬。意识像风中残烛，在彻底熄灭的边缘疯狂摇摆。
“呃……” 喉咙里滚出一声模糊的、濒死野兽般的呻吟。
【叮！恭喜宿主成功化解首次外部威胁！‘安全潜修一年’任务计时正式启动！当前任务状态：存活（濒危版）0/365天。修为提升（滚沙砾版）0/1小阶。阵法研习（看图识字版）0/1入门。请宿主再接再厉，看好你继续倒霉哟！开门红，棒不棒？】
冰冷的、毫无起伏的机械音，带着一股子刻意为之的戏谑腔调，直接在陆沉濒临崩溃的脑海里炸开。
“棒…棒你大爷…” 陆沉眼皮都没力气抬，只在心里发出无声的咆哮，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血沫子，“老子差点…嗝屁…这叫…开门红？你他妈…是不是对‘安全’…有什么…天大的…误解？！”
愤怒的火苗刚蹿起一点，就被无边的虚弱和寒冷狠狠摁灭。他只剩下后怕，深入骨髓的后怕。那三个散修临死前的景象——瞬间冻结成灰水晶的尖细嗓、被巨大冰凌钉在地上抽搐的领头者、以及老疤被那片妖异蓝光无声吞没的恐怖——如同最深的梦魇烙印在视网膜上。这鬼地方，比想象中还要邪门一万倍！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刻钟，也许是一个时辰，求生的本能终于再次压倒了麻木和绝望。不能躺在这里等死。系统那“贴心”的指引清单——挖洞、储水、狩猎、修炼、研读阵法——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嘲讽他现在的处境，但…似乎又成了眼下唯一能抓住的稻草，哪怕这根稻草本身也长满了毒刺。
“水…” 喉咙干得冒烟，像被砂纸磨过。储水？去哪找干净的水？陆沉艰难地转动眼珠，目光投向不远处。
那里，领头散修的尸体还保持着被冰凌贯穿的狰狞姿态，身下汇聚了一小滩尚未完全冻结的暗红色血泊。血泊边缘，因为尸体散发的微末体温和冰凌融化的水汽，凝结了几根小小的、相对干净的冰溜子。
陆沉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但干渴灼烧着喉咙，理智告诉他，这可能是目前唯一“安全”的水源——至少没直接接触那些要命的蓝晶。
他像一条濒死的蠕虫，用肩膀和还能勉强用力的左腿，一点一点，朝着那摊血泊边缘蹭去。每一次挪动，腰间的伤口都传来撕心裂肺的痛楚，冷汗瞬间浸透冰冷的额发，又迅速冻结成冰碴。短短几米的距离，仿佛横跨了整个绝望的深渊。
终于蹭到一根悬挂在岩壁棱角下的冰溜子前。他颤抖着伸出冰冷僵硬、沾满污血和尘泥的手，小心翼翼地掰下那根最长的、看起来最“纯净”的冰锥。冰锥入手刺骨，他却像捧着稀世珍宝。
闭上眼，把心一横，将那冰锥塞进嘴里，用尽力气吮吸、啃咬。
冰冷的液体，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腥气，顺着干裂的喉咙滑下。一股寒意直冲脑门，冻得他牙齿咯咯作响，浑身剧烈地哆嗦了一下。但这微不足道的湿润感，却像久旱逢甘霖，短暂地唤醒了些许生机。
【检测到宿主摄入少量低能量液体（混合型，含微量矿物盐分及…嗯…未知有机物），生理脱水状态缓解0.01%。温馨提示：口感欠佳，建议宿主努力寻找更优质水源，比如…前方十丈处那堆‘好看的蓝色冰块’融化了说不定很解渴？贴不贴心？】
“贴心…你个头…” 陆沉喘着粗气，把啃掉一小半的冰锥像宝贝一样攥在手里，心里把系统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还蓝色冰块？那玩意儿是能碰的？嫌他死得不够快是吧？
水的问题暂时…算是缓解了一丁点。接下来是“狩猎”？
陆沉的目光扫过矿洞。除了那些散发着不祥幽蓝光芒的晶体，唯一能动的“猎物”就是那三具形态各异的尸体了。那个被蓝晶变成灰色水晶雕像的尖细嗓散修…他连靠近的勇气都没有。那个被冰凌钉死、血都快流干的领头者…他怕自己再吸两口“血水”会直接吐死。至于消失在蓝晶区的老疤…连渣都不剩。
“捡垃圾还差不多…” 陆沉自嘲地咧了咧嘴，牵动伤口又是一阵龇牙咧嘴。他喘息片刻，积攒起一丝力气，目光最终锁定在离他相对较近、也是死状相对“完整”的领头散修尸体上。
那尸体腰间，似乎挂着一个鼓鼓囊囊的、用某种兽皮缝制的简陋袋子。
储物袋？不太可能。这种底层穷散修。但里面或许有点东西？
陆沉再次开始了他艰难的“蠕虫”之旅。目标：散修腰间的兽皮袋子。距离：不到两米。难度：地狱级。
他几乎是蹭着冰冷的、沾满血污的地面挪过去的。每一次靠近那具死状凄惨、散发着浓重血腥味的尸体，心理压力都巨大无比。终于蹭到旁边，他伸出颤抖的手，小心翼翼地避开那根狰狞的巨大冰凌，手指笨拙地去解尸体腰间那个用皮绳系紧的兽皮袋子。冰冷的尸体触感让他头皮发麻。
【警告：检测到宿主正在进行高风险‘拾荒’行为。目标物品沾染未知生物源污染风险评级：中。物品价值评估：极低（大概率是石头、烂肉干或劣质矿石）。是否继续？本系统建议宿主保持优雅，毕竟我们是来‘安全潜修’的，不是来收破烂的。】
“闭…闭嘴！” 陆沉在心里怒吼，手指因为寒冷和虚弱抖得厉害，解绳结的动作笨拙又缓慢，“优雅…能当饭吃？能止血？有本事…你给老子变个…筑基丹出来啊！”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额头上虚汗都结成了冰珠，终于把那脏兮兮的兽皮袋子扯了下来。入手沉甸甸、硬邦邦的，完全不像装着灵石或者丹药的样子。陆沉的心凉了半截。
他拖着袋子，又费劲地蹭回自己那个相对避风的角落，背靠着冰冷的岩壁，大口喘着粗气，感觉刚才那一番“狩猎”已经耗尽了刚恢复的一丁点力气。他哆嗦着打开袋口，借着矿洞深处蓝晶发出的微弱幽光，伸手进去摸索。
触手冰凉坚硬。掏出来一看。
几块棱角分明、带着明显寒铁矿脉特征的深灰色石头。品质非常一般，杂质不少，顶多算中等偏下的寒铁原矿。
一小块用油纸包着的、黑乎乎硬邦邦的东西，闻着有股淡淡的咸腥和…馊味？大概是某种劣质的肉干。
几张皱巴巴、灵气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黄色符纸，上面用朱砂画着歪歪扭扭的线条——最低级的“火球符”还是“轻身符”？聊胜于无，但指望它们杀敌或保命，不如指望母猪上树。
最后，是几块婴儿拳头大小、散发着微弱土黄色光泽的石头——下品灵石。陆沉数了数，一共七块。灵气稀薄，但对于此刻灵力枯竭的他来说，不啻于沙漠中的甘泉！
“穷鬼…三个穷鬼凑一起…还是穷鬼…” 陆沉低声骂了一句，但握着那七块冰凉的下品灵石，心里还是涌起一丝劫后余生的、卑微的庆幸。至少，有这点灵石，或许能稍微催动一下《冰心诀》，让伤口愈合快那么一丝丝？或者…试试启动那个阵盘？
他小心翼翼地把肉干和符箓塞回去，把那几块寒铁矿石嫌弃地推到一边，只留下七块下品灵石紧紧攥在手心。冰凉的触感传来一丝微弱却真实的慰藉。
就在这时，他眼角余光瞥见那本被他压在身下、染上自己血污的《基础阵法图解》。系统那个“研读阵法”的任务要求，此刻像一根针一样扎着他。
“妈的…死马当活马医…” 陆沉咬咬牙，强忍着剧痛和眩晕，艰难地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能借着那点幽蓝的微光，勉强看清书页上模糊的字迹和线条。他翻开被血浸透变得僵硬的书页，手指冻得几乎失去知觉，只能笨拙地、一个字一个字地辨认着那些关于基础阵纹、灵力节点、环境勾连的描述。
“坎位…属水…需引寒气…巽位…风行…” 他嘴唇无声地翕动着，脑子像一团被冻僵的浆糊，理解起来异常艰难。腰间的剧痛和刺骨的寒冷无时无刻不在撕扯着他的注意力。那些原本就晦涩的阵道知识，此刻更是如同天书。
【检测到宿主正在进行‘阵法研习（看图识字版）’行为。专注度：极低（建议宿主先治疗脑震荡？）。理解效率：龟速（不如考虑用脸滚书页？）。灵力状态：枯竭（阵道需要灵力引动，宿主当前状态适合纸上谈兵，效果约等于用牙签给火山口降温）。】
“你…行…你上啊！” 陆沉气得差点把书砸出去，牵动伤口疼得眼前一黑，一阵剧烈的咳嗽，嘴角又溢出一丝血沫。他只能死死攥着那几块下品灵石，把它们当成系统的脑袋，恨不得捏碎。
他强迫自己把目光重新聚焦到书页上，盯着一个描绘着简易“聚灵阵纹”的图案。周围是死寂的矿洞，蓝晶幽幽，三具形态各异的尸体在不远处无声地诉说着此地的凶险——一尊沉默的灰色水晶雕像，一个被冰凌钉死在地的“展览品”，还有一个在蓝光中彻底消失的倒霉蛋。
这诡异、恐怖又带着一丝荒诞的画面，成了他“安全潜修”第一天的背景板。
陆沉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嘶哑地对着空气，也像是在对这操蛋的命运低语：
“安全…真他娘的安全…系统大爷…您这‘安全区’选址…可真是…独具慧眼…风水宝地啊…”
他低下头，继续和那本染血的《基础阵法图解》死磕，冰冷的矿洞里，只剩下他压抑的喘息和书页翻动的、微不可闻的窸窣声。那七块下品灵石，被他死死捂在怀里，成了这绝境中唯一的、微弱的光和热。
【任务状态更新：存活（濒危版）0.1/365天。修为提升（滚沙砾版）0/1小阶。阵法研习（看图识字版）0.1/1入门。请宿主保持微笑，安全潜修，从心开始。看好你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