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意外之喜与环境改善工程
黑鼠踩着发霉灵谷滑向粪坑时，脸上嚣张凝固成了惊恐。
我抱着糙米饼缩在角落，系统提示闪烁：「意外制造者」成就达成。
“根基飘着呐…”老醉鬼的破碗还残留着馊味，人却像从未存在过。
翻开沾着茅厕清香的《敛息术》，我忽然觉得这味儿…还挺提神醒脑？
破麻布勉强遮挡着窝棚缝隙渗入的惨淡月光，鼾声、磨牙声、梦呓声此起彼伏，汇成底层特有的、令人绝望的安眠曲。陆沉蜷在冰冷的泥地上，身体疲惫得像散了架，眼皮重逾千斤，脑子却清醒得如同被冰水反复浇淋。
那三个字像淬了毒的冰锥，反复扎进他脆弱的神经：“根基飘着呐…”
角落那个散发着劣酒和汗馊混合气味的草堆，此刻空空荡荡。那个仿佛下一秒就要醉死过去的老头，连同他含糊的醉语和那双浑浊却似乎洞悉一切的眼睛，如同鬼魅般消失了。只留下一个豁了口的破陶碗，歪倒在草堆边缘，碗底还残留着一点可疑的、散发着馊味的糊状物。
比被点破秘密更恐怖的是什么？是点破你的人，在你提心吊胆、彻夜未眠的煎熬中，像个屁一样无声无息地消散了！陆沉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白天被鞭梢擦过的、火辣辣疼的腰侧皮肉。恐惧如同冰冷黏腻的藤蔓，缠绕着他的四肢百骸。那老头是什么人？是某个游戏人间的大能？还是…某个盯上自己身上秘密的危险存在？他去了哪里？会不会在某个阴暗的角落，正用那双醉醺醺却又无比清醒的眼睛注视着自己？
【苟道长生辅助系统提示：检测到宿主精神压力阈值突破80%。建议：深呼吸三次，默念‘苟住就是胜利’。或，立刻入睡。】一行冰冷的蓝色小字在视野角落里闪烁。
陆沉对着空气翻了个白眼，默念？默念个锤子！他现在只想对着那老头的破碗默哀三分钟！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硬邦邦的两块糙米饼，又摸了摸贴身藏着的那枚沾满淤泥、此刻被他偷偷用破布擦得勉强能看出点光泽的下品灵石，以及那卷仿佛带着废弃排污渠“陈年风味”的《玄龟敛息术·残篇》。昨天拼死拼活、忍辱负重换来的这点“家当”，此刻在未知的、如同鬼魅般消失的威胁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根基飘着呐…”这句话像魔咒一样再次响起。陆沉咬咬牙，强压下心头的惊悸，小心翼翼地借着月光，再次展开了那卷残破的兽皮卷。晦涩难懂的文字和经脉运行图映入眼帘。他尝试着按照残篇最基础的法门，引导体内那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灵力流转。
“嘶…”一股微弱却极其尖锐的刺痛感，猛地从丹田附近窜起，像一根烧红的针狠狠扎了一下！灵力运行瞬间中断，残卷上描绘的玄奥轨迹如同镜花水月，刹那间崩散无踪。陆沉闷哼一声，额角渗出冷汗。
破案了！那老醉鬼没说错！他这具身体的原主，或者说他自己穿越过来后勉强吸纳的那点天地灵气，构筑的所谓“根基”，根本就是豆腐渣工程！别说修炼这需要深厚基础才能入门的《玄龟敛息术》，就是稍微复杂点的引气法诀，恐怕都能让他当场走火入魔，经脉寸断！
绝望，如同这窝棚里弥漫的陈腐空气，更加沉重地压了下来。怀璧其罪，身怀残篇和灵石，却连最基本的修炼都无法进行，就像一个抱着金碗在饿殍遍野的荒原上行走的孩童。安全感？那玩意儿在昨天傍晚，被老醉鬼一句话就戳得灰飞烟灭，现在连点渣都不剩了。
天光艰难地刺破厚重的云层和窝棚的缝隙，新一天的“牛马”生涯准时开启。陆沉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混在同样麻木的人群里，再次走向那座如同巨兽般盘踞的灵谷仓。腰间的鞭伤还在隐隐作痛，时刻提醒着他这个世界的残酷。
金牙监工那张油腻的胖脸依旧在谷仓门口晃悠，叼着根草茎，三角眼里闪烁着不怀好意的光。陆沉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幸好，今天金牙似乎找到了新的“乐子”——一个动作稍慢的苦力被他骂得狗血淋头，暂时没空来“关照”陆沉。
陆沉松了口气，刚领到任务准备去搬那似乎永远也搬不完的“金珠玉粒”（发霉陈谷），一个瘦小却带着强烈恶意的身影，像阴沟里的老鼠般悄无声息地堵在了他面前。
来人绰号“黑鼠”，人如其名。尖嘴猴腮，眼神闪烁，穿着一身油腻发亮的短打，腰间挂着一根磨得发亮的短棍。他是西三区窝棚这一片出了名的泼皮无赖，专挑新来的、看着好欺负的苦力下手。
黑鼠咧嘴一笑，露出参差不齐的黄牙，一股浓烈的口臭扑面而来：“哟，新来的小子？面生得很啊。昨天看你累得够呛，领了俩饼子？啧，这西三区，哥几个罩着才太平。懂规矩吧？”他搓了搓手指，动作熟练无比，短棍在另一只手里轻轻拍打着掌心，发出啪啪的轻响，威胁意味十足。
陆沉的心猛地一沉。勒索！怕什么来什么！他怀里那两块硬邦邦的糙米饼，是他接下来几天活命的唯一指望！交出去？饿死！不交？看黑鼠这架势，一顿毒打是跑不了的，说不定还会被抢得更干净，甚至可能“意外”死在哪个臭水沟里！
【危机预警模块启动…】
【扫描目标：泼皮“黑鼠”…】
【行为预测：目标意图勒索宿主工钱（糙米饼）。拒绝后，有93.7%概率在宿主搬运途中（路径B-7，靠近废料堆区域）进行拦截并实施殴打，抢夺全部食物。】
【路径B-7环境分析：地面散落霉变灵谷碎屑（湿滑指数：高），附近三米处存在露天大型化粪池（深约两米，气味指数：地狱级）。】
【规避方案生成中…】
【最佳方案：制造环境意外。建议宿主于13:45分搬运‘金珠玉粒’独轮车，沿路径B-7行进，当目标于拐角处（坐标点X7,Y3）出现拦截时，宿主可‘意外’失手导致独轮车侧翻，霉变灵谷倾泻于目标行进路线。目标踩中滑倒后，有98.1%概率滚落化粪池。宿主可伪装惊吓摔倒，规避嫌疑。】
【执行成功率：99.3%（基于目标智商及当前环境湿滑程度）。是否确认执行？】
陆沉看着视野里那清晰无比的行动路线图、精确到秒的时间节点，以及最后那个令人瞠目结舌的“环境意外”方案，尤其是那个“地狱级”气味指数和高达99.3%的成功率，嘴角不受控制地抽动了一下。这苟道系统…路子有点野啊！不过…干得漂亮！
他脸上瞬间堆满了惶恐和怯懦，身体微微发抖，声音细若蚊呐：“黑…黑鼠哥…我…我就两块饼子…都…都给您…”他一边说着，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死死盯住视野里那个飞速跳动的系统倒计时。
黑鼠显然很满意陆沉这副怂样，得意地哼了一声：“算你小子识相！下午下工，老地方，窝棚后面，乖乖给爷送来！敢耍花样…”他狞笑着掂了掂手里的短棍。
陆沉点头如捣蒜，一副吓得快要尿裤子的模样。黑鼠这才志得意满地晃着膀子走了，去搜寻下一个“猎物”。
时间在沉重单调的搬运中缓慢流逝。陆沉一边机械地推着装满发霉灵谷的沉重独轮车，一边在心里默默跟着系统倒计时读秒。当视野里的数字跳到【13:44】时，他深吸一口气，推着嘎吱作响的独轮车，稳稳地拐上了那条标注着“路径B-7”的狭窄小道。小道一侧是堆积如山的废弃谷壳和发霉灵谷残渣，另一侧，就是那个散发着恐怖气息、墨绿色浓浆翻涌、表面还漂浮着可疑固体的露天大型化粪池。那味道，已经不是简单的“臭”可以形容，简直是一种物理攻击，熏得人头晕眼花。
【目标接近中…10米…5米…拐角…3，2，1…出现！】
黑鼠那张写满贪婪和凶恶的脸，准时准点地从废弃谷壳堆后面闪了出来，横在路中间，短棍指着陆沉：“小子！饼呢？磨蹭什么！快…”
就是现在！
陆沉眼中精光一闪，脚下猛地一个“踉跄”，仿佛被地上凸起的石块绊倒，嘴里发出一声恰到好处的惊呼：“哎哟！”双手“惊慌失措”地猛地一送！那沉重的独轮车瞬间失去了平衡，朝着黑鼠的方向轰然侧翻！
哗啦啦——！！！
金黄色的、散发着浓烈霉味的陈年灵谷，如同决堤的洪水，精准无比地倾泻而出，瞬间铺满了黑鼠脚下本就湿滑泥泞的路面，形成了一大片粘稠溜滑的“黄金陷阱”。
“我艹！”黑鼠的怒骂声刚出口，脚下一滑，整个人瞬间失去了重心。他挥舞着双臂，像只笨拙的鸭子疯狂扑腾，试图抓住点什么。然而周围只有滑腻的霉谷和散发着恶臭的空气。
噗通！！！！
一声沉闷又巨大的落水声响起，伴随着飞溅起数米高的、墨绿色粘稠的粪汁。黑鼠整个人消失在那片翻涌的、令人作呕的浓浆之中，只有他那只握着短棍的手在污秽表面徒劳地挥舞了一下，随即也被彻底淹没。浓烈的、令人窒息的恶臭如同爆炸般扩散开来，瞬间笼罩了整片区域。
陆沉早已“吓”得跌坐在几米外的泥地上，一脸煞白，浑身“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指着粪坑的方向，嘴唇哆嗦着，语无伦次：“滑…滑倒了…车…车翻了…黑鼠哥他…他掉下去了…救命…救命啊…”那惊恐的表情，那颤抖的声音，堪称影帝附体。
附近的苦力们被这惊天动地的动静和骤然升级的“生化攻击”吸引过来，看到那翻倒的独轮车、满地的霉谷，以及那个不断冒着气泡、偶尔浮上来一个绝望挣扎脑袋的化粪池，纷纷捂住了口鼻，脸上充满了惊愕、嫌恶和一丝…难以掩饰的幸灾乐祸。
“天杀的！谁干的！”金牙监工也被恶臭熏得跑了过来，看到这狼藉一片和粪坑里的黑鼠，气得暴跳如雷，破口大骂，“都愣着干什么！捞…捞人啊！妈的！晦气！真他妈的晦气！”
几个苦力捏着鼻子，找来长杆，忍着强烈的呕吐欲，手忙脚乱地去打捞在粪浆里扑腾沉浮的黑鼠。现场一片混乱，恶臭弥漫，谁还有心思去管那个“吓得”瘫软在地、看起来无辜又可怜的新人小子？
陆沉趁机低着头，在混乱和恶臭的掩护下，悄无声息地溜出了人群。他捂着怀里依旧硬邦邦的两块糙米饼，心脏还在因为刚才的刺激而怦怦直跳，但一股巨大的、劫后余生的庆幸感冲淡了恐惧。
【叮！】
【宿主成功制造‘环境意外’，完美规避勒索危机！】
【成就：‘意外制造者’（初级）达成！评价：手段略显粗糙，但效果拔群，意外性满分！】
【奖励：存在感屏蔽效果临时提升5%（持续12时辰）。】
【备注：经系统判定，目标‘黑鼠’落点精准，仅造成轻微骨折及中度心理创伤（预计产生恐粪症），无生命危险。本次行动完美符合‘不沾因果’原则，请宿主继续保持低调作风。】
陆沉看着最后那句“轻微骨折及中度心理创伤（预计产生恐粪症）”，差点没绷住笑出声。恐粪症？这系统描述…真是严谨中带着缺德！不过…存在感屏蔽临时提升5%？好东西！他感觉周围那些苦力投来的、原本可能带着探究的目光，似乎都变得模糊了一些。
下工的铜锣终于敲响。陆沉紧紧攥着两块糙米饼，脚步虚浮地回到如同难民营般的西三区窝棚。他第一眼就看向那个角落——依旧空空荡荡。那个老醉鬼和他的破碗，仿佛只是陆沉精神高度紧张下产生的幻觉。
他不敢在人多眼杂的窝棚里研究那卷要命的《玄龟敛息术》残篇。目光扫过窝棚区边缘那个散发着“熟悉”味道、用几块破木板勉强围起来的露天茅厕，陆沉咬了咬牙，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他绕到茅厕后面，找了个相对背风、勉强能下脚的地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再次展开了那卷残篇。这一次，他看得更加仔细，不再试图强行运转灵力，而是逐字逐句地揣摩那些关于气息收敛、灵力波动平抑的基础理论。说来也怪，在这浓郁得化不开的“背景气味”刺激下，他的脑子似乎格外清醒，精神也异常集中。
【系统辅助解析模块启动…】
【《玄龟敛息术·残篇》（黄阶上品）基础理论拆解中…】
【核心要义：如龟蛰伏，神藏于渊。非强行压制，乃顺应自然之息，融于环境之律动…】
【宿主当前‘根基飘浮’状态，无法直接修炼法诀运行路线。建议：优先参悟‘神意蛰伏’篇，尝试精神层面的气息模拟与融入…】
陆沉如饥似渴地吸收着系统的解析。原来如此！不能练气，可以先练“神”，练“意”！他尝试着放空心神，不再刻意控制那丝微弱的灵力，而是想象自己是一块石头，一截朽木，努力让自己的呼吸节奏、心跳频率，都去契合周围环境——风吹过破木板的呜咽声，远处窝棚的嘈杂声，甚至…那萦绕不去的、丰富的背景气味。
渐渐地，一种奇异的感觉浮现。他感觉自己紧绷的神经似乎放松了一丝，那种因为怀揣秘密和恐惧而时刻散发的、如同黑夜中萤火虫般显眼的“不安”气息，似乎真的淡化了一点点，融入了这片混乱污浊的背景噪音里。
【叮！宿主初步领悟《玄龟敛息术·残篇》基础意境‘蛰伏’。】
【精神波动收敛度提升1%！存在感屏蔽效果（基础+临时）微弱增幅！】
【警告：此仅为皮毛，远未入门。请宿主尽快稳固根基，并寻找后续残篇或替代功法！】
成了！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点进步，但在这种朝不保夕的环境下，任何一点提升都弥足珍贵！陆沉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他小心翼翼地收起残篇，又摸出那枚下品灵石。灵石在昏暗的光线下散发着微弱却纯净的柔光，握在掌心，能清晰地感受到其中蕴含的、令人舒适的温和灵气。
【系统建议：以宿主当前‘豆腐渣根基’，直接吸纳灵石灵力，爆体风险为37.8%。建议：配合《敛息术》‘蛰伏’意境，尝试微量引导，用于缓慢温养丹田，修复暗伤（如腰间鞭伤），效率极低但相对安全。】
爆体风险37.8%！陆沉果断放弃了立刻吸收的诱人想法。苟住！安全第一！他珍而重之地将灵石重新贴身藏好。温养修复？听起来不错，至少这顿鞭子不能白挨。
他靠着冰冷的、带着可疑污渍的木板墙，小口小口地啃着坚硬粗糙的米饼。夕阳的余晖给这片污浊之地镀上了一层短暂而虚假的金边。怀里的残篇和灵石硌着他，带来一种奇异的、混合着巨大风险和微小希望的踏实感。茅厕后方浓郁的气味依旧顽固，但此刻，陆沉却莫名觉得这味道…似乎也没那么难以忍受了？甚至有点…提神醒脑，有助于集中精神？
就在这时，视野边缘毫无征兆地弹出一条新的系统提示，猩红的字体闪烁着不祥的光芒：
【高危预警！】
【检测到强大灵力波动源进入西三区边缘！】
【波动特征分析：锐利、阴冷、带有强烈煞气…匹配度89.7%：血刀门（魔道附属外围组织）精英弟子！】
【威胁等级：极高（对当前宿主）！】
【建议：立即启动最高级别存在感屏蔽！保持‘蛰伏’状态！原地静默！重复，原地静默！】
陆沉啃饼的动作瞬间僵住，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血刀门？魔道的人？他们怎么会跑到这最底层的苦力窝棚区来？！
他猛地屏住呼吸，身体瞬间僵硬，将刚刚领悟到的那一丝“蛰伏”意境催发到极致，整个人仿佛真的化成了一块没有生命、没有气息的顽石，死死地贴在茅厕后面那散发着“独特”气息的阴影里。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
刚刚因为解决黑鼠和领悟残篇而生出的一点点轻松和希望，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猩红的警报碾得粉碎。
这狗日的修仙界，是真的一点活路都不给啊！
